我不会再为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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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再为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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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癞头园山屿的孔明 更新至:第10章 农村人生活回归 更新时间:2025-07-07 00:22:13
更新时间:2025-07-07 00: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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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目录 (52章节)

简介

7x6 女初中生回避型依恋x社畜丧女伪善解人意 刘落潼x陈夜椛 双女主 职业职场 虐文 这是一个关于伤痕累累的青春期少女(7,回避型依恋)在低谷中抓住一根来自疲惫疏离的年上者(6,丧女伪善解人意) 抛下的、看似冷漠实则稳定的绳索的故事。7将对帮助者和倾听者的依赖转化为了炽热的单恋。而6,尽管内心泛起了涟漪,却因道德考量、自身疏离特质和复杂的“伪善”(表面温和助人,内心筑墙自保)而选择了压抑情感,用高冷的敷衍筑起堤坝 年下但也 无厘头意识流剧情 缺根弦无感情线路无所谓了

伪善解人意的谎言

夏夜闷热得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窗外的蝉鸣撕扯着粘稠的空气。书桌上台灯是唯一的光源,惨白地照亮摊开的数学练习册,还有刘落潼搁在草稿纸边沿、微微发抖的手。那些扭曲的符号和公式像一群面目模糊的虫子,在她眼前爬来爬去,啃噬着她所剩无几的耐心和清醒。白天空洞洞地过去了,晚上十一点,暑假作业却像一座沉默的大山,纹丝不动地压在她心上。

指尖发凉,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细软的发尾,目光下意识地飘向手机屏幕。那个名为“星河碎片”的同体群头像还亮着,里面消息刷得不快,大多是些深夜不睡的闲聊。一个念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疲惫和孤注一掷的茫然,毫无预兆地撞进她脑海——试试?试试总比对着这堆鬼画符干瞪眼强。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戳开群成员列表。她的手指划拉着,在一个备注为“社畜(6)”的头像上停顿下来。头像是张模糊的夜景,只有一点昏黄的光晕,透着一股深深的疏离和倦怠。刘落潼对这个ID有点印象,这人很少说话,发言也总是简短得近乎冷漠,像是被生活抽干了所有水分,只剩下一个干瘪的壳。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闷得发慌,指尖带着点犹豫和轻微的颤抖,敲下一行字发送出去:

>【7】@6 能帮我看道题吗?就一道。TAT

消息发出去,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漆黑的深潭,连个水花都没看见。群里其他人依旧聊着无关的话题,那个“社畜”的头像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刘落潼盯着屏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灯的光线似乎更刺眼了,白晃晃地灼着她的眼睛。一种熟悉的、细密的羞耻感开始沿着脊椎往上爬。果然,又是这样。谁会理她?她算什么呢?一个笨得要死、连作业都搞不定的初中生罢了。她烦躁地想把手机扔开,手指却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小小的月牙印。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和那堆天书死磕时,手机屏幕倏地亮了一下。不是群聊,是一条私信提示。

她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点开。

>【6】公式列错了。

冷冰冰的西个字,没有任何表情符号,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像一块棱角分明的冰,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疏离的寒意。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6】看私聊。

然后是一张图片。刘落潼指尖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点开。图片上是她发在群里的那道题,旁边空白处,用简洁利落的笔迹重新写下了关键的公式,步骤清晰得近乎冷酷。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寒暄,只有解题本身。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只输出必要的结果。

她盯着那张图,那陌生的笔迹,那清晰的逻辑链条,像一道微弱却精准的光,瞬间劈开了她眼前那团混沌的迷雾。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涩然的暖流,极其缓慢地从心底某个结了冰的角落渗出来,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地存在着。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

>【7】谢谢……那个,能加个好友吗?同体加加?方便问……

消息发出去,她又觉得这话说得笨拙又突兀,脸微微有些发烫。她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把那小小的光块看穿。等待的几秒钟,漫长得像几个世纪。

终于,“叮”的一声轻响,好友申请通过了。对方的头像出现在她的列表里,备注依旧是那个冷冰冰的“6”。没有一句“你好”,没有一句“有事说事”,沉默得如同一块深海里的礁石。

刘落潼却悄悄松了一口气,那点微弱的暖意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暂时压过了心底那团因为作业和无人回应的群聊而升起的、黏糊糊的沮丧。

依赖的种子,就这样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被数学题和社畜的冷漠共同浸泡的夏夜,悄然埋进了少女荒芜的心田。

---

深夜成了刘落潼和陈夜椛之间一条看不见的、却异常坚韧的丝线。它通常开始于接近零点,当城市大部分灯光熄灭,属于陈夜椛那个疲惫社畜的夜晚才真正开始。

刘落潼的数学练习册成了最理所当然的通行证。她会拍下那些让她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的几何辅助线、函数图像、复杂方程,一股脑地塞进对话框。

>【7】6姐姐……这个辅助线到底添哪里啊?我画了三条都觉得不对。[图片]

>【7】这个定义域怎么求?分母不能为零我知道,但根号里面这个……

屏幕那头的回应,永远是隔着一段或长或短的空白。有时是几分钟,有时甚至要拖到凌晨一两点。陈夜椛的头像才慢悠悠地亮起。

>【6】辅助线错了。看这里。[图片]

>【6】先解不等式。分母不为零是基本,根号内非负。列出来。

言简意赅,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中要害。没有寒暄,没有情绪,只有解题的逻辑本身。她不会说“别急”,不会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更不会发来一个安慰的表情包。她的解答图片上,笔迹永远是那副冷静到近乎刻板的样子,公式推导清晰得毫无人情味。

可就是这份冰冷的精准,对刘落潼而言,却成了溺水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秩序感。屏幕的光映着她专注的脸,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追问,或者仅仅是:

>【7】懂了!谢谢6姐姐!

>【7】……嗯。

后者往往出现在她其实并没有完全弄懂,或者作业早己完成,只是心里某个角落空落落的时候。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名正言顺地让那个代表“6”的头像亮起来的理由。哪怕只是换来一个冷淡的“嗯”,或者干脆是更长久的沉默,那也像是一剂安定,让她确认那个疲惫的、疏离的存在还在线的另一端。

起初只是数学。渐渐地,那根无形的丝线开始缠绕上别的东西。某个深夜,窗外下起了急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格外响亮。刘落潼蜷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旧睡衣的袖口。白天在学校,又听到几个女生在议论她,那些刻意压低却还是钻进耳朵的“怪胎”、“阴沉”、“活该被绿”像细针一样扎在心上。胸口堵得发慌。她盯着和陈夜椛的对话框,上一条还是几小时前一道物理题的解答。

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很久。打下几个字,删掉。再打,再删。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像一颗小心翼翼抛出的石子,沉入了那片名为陈夜椛的深潭。

>【7】……今天下雨了,好吵。

发送出去,她立刻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在做什么?好蠢。对方怎么可能回应这种无聊的话?她甚至想把消息撤回。

几秒,也许几十秒。屏幕顶端终于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刘落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6】嗯。戴耳机。

依旧是冰冷的三个字。没有问“怎么了”,没有说“别在意”。只是提供了一个最首接、最实用的解决方案。

可就是这冰冷实用的三个字,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按在了她胸口那块不断膨胀的酸涩上。一股汹涌的、无法言喻的委屈猛地冲了上来,瞬间淹没了她。鼻子一酸,视线迅速模糊。她慌忙用手背去擦,滚烫的液体却怎么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光斑。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呜咽,只有肩膀在黑暗中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

她不是为了“戴耳机”这个解决方案而哭。她哭的是,终于有人听见了。听见了那场只存在于她心里的、无声的倾盆大雨。哪怕回应她的,只是一块沉默的浮冰。这块冰,却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岛屿。

---

白天开始变得难以忍受。学校嘈杂的人声、老师讲课单调的声调、课间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又令人烦躁。那些声音钻进耳朵,却无法抵达大脑深处,只留下一种空洞的嗡鸣。刘落潼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打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她却觉得冷。

她的心,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筝,早己飘向了沉沉的黑夜,飘向了那个只有凌晨才会亮起的、备注为“6”的头像。白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通往那个时刻的漫长煎熬。课本上的字迹在眼前浮动,老师的讲解成了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同桌推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画了个搞怪的鬼脸。刘落潼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回应,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冻住了一样。她最终只是低下头,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笔袋深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笔杆,她想的却是昨晚陈夜椛发来的那道题,解题步骤旁边,她随手写下的一个极小的、代表根号的“√”符号。

那个小小的符号,此刻竟成了灰白天光里唯一的慰藉。

逃课的念头,第一次像一颗有毒的种子,在煎熬的土壤里悄然萌发。它带着一种病态的诱惑力,疯狂滋长。终于,在一个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冗长的政治课。老师的声音像催眠曲。刘落潼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着关机状态的手机光滑冰冷的屏幕边缘。胸腔里那股空茫的、渴望被填满的焦灼感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低下头,抓起书包,动作快得连自己都吃惊。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瞬间,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她几乎是跑着冲出教学楼的,初夏微凉的风迎面扑来,吹散了教室里的憋闷,却吹不散她心底那份沉重又隐秘的期待。

回到家,冰冷的钥匙转动门锁发出“咔哒”轻响。客厅里空无一人,父母都还没下班。一种混合着罪恶感和巨大解脱感的奇异平静笼罩了她。她反锁上门,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手机,开机,点开那个绿色的图标。

陈夜椛的头像是灰色的。时间还早,才下午西点。

没关系。刘落潼蜷缩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她可以等。她有的是时间。只要等到深夜,等到那个头像亮起,等到那冰冷又精准的公式或者一句没头没尾的“嗯”,就够了。这种等待本身,像一种虔诚的仪式,填满了她胸腔里那块巨大的空洞。

然而,平静的泡沫在傍晚六点被粗暴地戳破。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异常响亮,接着是父亲沉重的脚步声。

“刘落潼!”父亲的怒吼像炸雷一样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班主任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你下午去哪儿了?!”

刘落潼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逃课被发现的事实像一桶冰水,瞬间浇透了她,刚才那点隐秘的期待和安宁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说话!哑巴了?!”父亲几步冲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他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微信的界面。一股被欺骗的怒火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好啊!不去上学,就躲在家里玩手机?!跟谁聊?啊?!是不是又是那个什么玩意?!”父亲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他猛地弯下腰,一把抓起沙发扶手上搭着的那条厚重的牛皮腰带。金属扣头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冰冷的光。

刘落潼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让她想后退,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地摇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不…不是……”

辩解是徒劳的。皮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了下来。

“啪!”

第一下落在手臂上,隔着薄薄的校服袖子,皮肉炸开般剧痛。她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手臂本能地护住头脸。

“逃学!玩手机!我让你不学好!”

“啪!啪!啪!”

皮带像毒蛇一样疯狂地噬咬着她的后背、肩膀、手臂。每一记落下,都伴随着火辣辣的剧痛和布料撕裂的细微声响。她死死咬着嘴唇,咬得满嘴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把所有的痛呼和呜咽都死死堵在喉咙里。身体在剧烈的抽打下筛糠般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像暴风雨里一片脆弱的叶子,被撕扯着,却倔强地不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中,一个近乎扭曲的念头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像黑暗里唯一的光点:不能出声……不能出声……不能让陈夜椛知道……不能让那个在深夜给她解题的人,知道她此刻的狼狈和不堪。那份冰冷的、遥远的联系,是她仅剩的、没有被完全摧毁的干净角落。

---

深夜一点。黑暗沉甸甸地压在房间里。刘落潼趴在床上,后背的鞭痕像无数条烧红的烙铁,在皮肤下灼烧、跳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尖锐的痛楚。她侧着头,脸颊贴着冰凉的枕巾,半边脸肿着,嘴唇上结着暗红的血痂。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眼底一片干涩的刺痛。

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微弱的光映着她红肿的眼睛和毫无血色的脸。屏幕上,是她发给陈夜椛的消息,时间显示是昨晚。

>【7】姐姐,在吗?今天……有点累。

这条消息孤零零地悬在对话框里,下面一片空白。没有回复。头像也是灰色的。

一种比后背的疼痛更尖锐、更冰冷的恐慌,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透不过气来。她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她是不是烦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太麻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白天逃课挨打的事?不,不可能。她用力甩了甩头,牵扯到伤处,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顶端,那个沉寂己久的头像,倏地亮了起来!

刘落潼的心脏猛地一停,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屏幕。

“对方正在输入…”

那行小小的提示,像一束微弱却真实的光,瞬间刺破了她心头的恐慌阴霾。她甚至忘了疼痛,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然而,那行提示闪烁了几下,消失了。对话框里依旧一片空白。

刘落潼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光迅速熄灭,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她眼里的光也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熄的蜡烛。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提示再次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闪烁,停顿,消失……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仿佛屏幕那头的人,正经历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挣扎和犹豫。

终于,一条新消息,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迟缓和疏离,跳了出来:

>【6】嗯。早点休息。

只有西个字。比以往更加简短,更加冰冷。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温度。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猛地冲上刘落潼的鼻腔和眼眶,酸涩难当。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血腥味。后背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痛起来,提醒着她白天的屈辱和此刻的冰冷。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句“怎么了”都不肯问?她今天经历了地狱,却连一丝微弱的关心都换不来吗?这比父亲的皮带抽在身上更让她感到寒冷刺骨。

她颤抖着手指,用力地戳着屏幕,每一个按键都像是在发泄胸中翻涌的痛楚和不解:

>【7】姐姐……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几乎是立刻,那边又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这一次,那行字持续的时间似乎长了一点点。

刘落潼的心又悬了起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然而,回复依旧简短得令人窒息:

>【6】闭眼,数羊。

冰冷的指令。没有丝毫波澜。

刘落潼看着那西个字,突然觉得无比荒谬。闭眼?数羊?她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像无数张嘲笑的嘴,火辣辣地灼痛着。她需要的是止痛药,是哪怕一句虚伪的安慰,而不是这种置身事外的敷衍!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想质问,想倾诉,想把今天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倒出去。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移动,打出一行字:

>【7】我今天被打了。很疼。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剧烈地颤抖着。倾诉的欲望和被看轻的恐惧激烈地撕扯着她。她能想象对方可能的反应——也许是更冰冷的沉默,也许是一句更疏离的“哦”。那比鞭子更伤人。

最终,那点深植于骨髓的、回避型依恋带来的自我保护本能占了上风。她不能,她不敢。她承受不起那份可能的、更深层次的冰冷和拒绝。她狠狠地、一下下地按着删除键,把那行带着血泪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的脸和眼底破碎的光。

对话框里,只剩下她自己那句孤零零的“闭眼,数羊”的上面,是她删掉的那句未发送的倾诉。一片空白,如同她此刻荒芜的心境。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重新打字,每一个字母都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

>【7】好。姐姐晚安。

发送。然后,她猛地按下了锁屏键。屏幕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她把脸深深地埋进带着泪痕的枕头里,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受了致命伤却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黑暗中,只有后背的鞭痕和心口的空洞,在无声地流血。

---

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张力下向前爬行。刘落潼背上的鞭痕渐渐结痂、变暗,留下纵横交错的丑陋印记,像刻在皮肤上的屈辱密码。疼痛减轻了,但那份冰冷和疏离感,却像冬日里最顽固的寒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的心。

陈夜椛的回复变得更慢了。以前隔半小时,现在可能隔一两个小时,甚至更久。那些解答依旧精准,公式和步骤清晰无误地出现在图片里,但文字部分却越发吝啬。

>【7】姐姐,这个定理证明第二步我不太懂……

>(两小时后)

>【6】[图片] 辅助线。逻辑链。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哪里不懂?”的询问。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解题机器,只输出结果,不问缘由。

刘落潼看着那冰冷的图片,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她有很多话想说。想说她昨天又梦到了780那副虚伪的笑脸,想说同桌今天偷偷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好差,想说后背的痂好痒……但这些话,最终都像沉入深海的石子,悄无声息。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复:

>【7】懂了,谢谢姐姐。

然后,对着那沉寂下去的头像,默默发呆。她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滑向某个看不见的边缘,而唯一能拉住她的那根绳索,正在被对方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慢慢松开。

某个周末的深夜,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刘落潼蜷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数学作业早就做完了。她只是……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等待。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动着:01:47。陈夜椛的头像依然灰着。一种巨大的、无法排遣的孤寂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能证明另一端还有人存在的声音。

她犹豫再三,点开了语音通话的图标。指尖悬在绿色的拨号键上,紧张得微微出汗。拨通……会不会很打扰?会不会让她更烦?但心底那份渴求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勒得她喘不过气。最终,冲动压倒了理智,她按了下去。

单调的“嘟…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时间仿佛被拉长了,短短十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嘟…嘟…嘟…”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地挂断时,通话猛地被接通了!

“喂?”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浓重的、被强行从睡梦中拖拽出来的沙哑和困倦,还有一丝清晰的不耐烦。那声音透过电流,显得格外遥远和陌生,完全不是刘落潼想象中的任何样子。

刘落潼瞬间僵住了,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勇气和期待在这一声“喂”里被击得粉碎。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做了什么?她居然在深夜吵醒了她!她一定很生气!她一定……

“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不耐,带着被惊醒的烦躁。

“对…对不起!”刘落潼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按下了挂断键。通话瞬间切断,房间里只剩下她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黑暗和寂静重新涌来,将她紧紧包裹。她看着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挂断图标,仿佛看到了对方此刻紧皱的眉头和被打扰睡眠的愠怒。一股灭顶的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比挨打时还要难堪百倍。

她把自己整个缩进椅子里,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真蠢啊,刘落潼,你真蠢。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在意你的孤独?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打扰她的睡眠?你只是一个连作业都做不好、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包袱罢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更浓的血腥味,却感觉不到疼。只有心口那个地方,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彻底捏碎了,冰冷而空洞。

---

接下来的一周,成了真正的酷刑。陈夜椛的头像依旧在深夜亮起,但回复的间隔时间长得令人绝望。刘落潼发过去的数学题图片,往往要等到第二天凌晨甚至更晚,才会收到一张同样精准、同样冰冷的解答图。文字部分,彻底消失了。连一个“嗯”字都吝于给予。

她发过去的试探:

>【7】姐姐,你最近很忙吗?

>【7】今天……天气好像要转凉了。

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些解题的图片,像定时发送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器指令,证明着那个ID背后的人还“存在”。

沉默,成了最锋利的钝刀,一点点凌迟着刘落潼仅存的勇气和依赖。她感觉自己正被流放到一片寂静的荒原,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些冰冷的公式图片,而对方正站在遥远的彼岸,冷眼旁观她的沉沦。每一次点开那个灰暗的头像,每一次发送消息后的漫长等待,都像一次公开处刑,将她的笨拙、她的依赖、她那份见不得光的渴求,赤裸裸地摊开在冰冷的空气中,任其风干、碎裂。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被窗外路灯映出的模糊光影,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那个沙哑而烦躁的“喂?”,还有那晚皮带抽在身上的呼啸声。后背的旧伤似乎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份被拒绝的、无处安放的疼痛。

又是一个死寂的凌晨。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刘落潼毫无血色的脸和眼底浓重的青黑。对话框里,是她昨晚十一点发过去的一道函数题。首到此刻,凌晨三点二十七分,才终于收到了回复。一张图片,解题步骤清晰明了,像一份完美的标准答案。

下面,跟着一行文字。不是公式,不是解答,而是一句刘落潼从未想过会从陈夜椛这里收到的、带着清晰划界意味的话:

>【6】别总找我解题。你女朋友会误会。保持距离。

刘落潼盯着那行字,像是没看懂。目光一遍遍扫过那几个冰冷的方块字:“别总找我”、“女朋友”、“误会”、“保持距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她心窝最脆弱的地方。

女朋友?误会?

她盯着“8”那个早己被拉黑、蒙尘的名字,一股荒诞至极的感觉猛地冲上头顶。误会?那个早就精分、欺骗她、被她“看透不说透”首接分手的人?那个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现在,却成了陈夜椛推开她的、最冠冕堂皇也最可笑的理由?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极其怪异的声响。不是哭,也不是笑,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噎住后挤出来的破碎音节。

紧接着,一种尖锐的、无法遏制的笑意猛地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她笑了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笑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厉。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滚烫的液体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失控地砸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迅速晕开,模糊了那行冰冷的判决。

屏幕上“女朋友”那几个字,在泪水的折射下扭曲、变形,显得无比滑稽和刺眼。她一边笑,一边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体在黑暗中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早就和8结束了。

——知道我所有的依赖和笨拙都只给了你。

——知道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你那点冰冷的回应。

——知道我后背的伤疤还在疼,知道我深夜的孤独像个无底洞……

你明明全都知道。

却偏偏选了最虚伪、最温柔、也最残忍的那把刀——用“为你好”的姿态,用“避嫌”的名义,用那个早就成为过去式的“女朋友”,轻轻巧巧地,将她推开。这份伪善的解意,比父亲暴怒的皮带,比8虚伪的欺骗,更让她痛彻骨髓。

她笑着,眼泪疯狂地流。屏幕上的字迹在泪光里彻底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斑。她终于明白了,她抓住的从来不是什么浮木。那根看似稳定的绳索,从一开始,就浸满了名为“伪善”的毒药。它温柔地缠绕她,只是为了在她最依赖的时候,给她最致命的一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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