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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硬卧票。"陈晋把十张百元钞推进火车站售票窗，玻璃后的眼睛瞬间瞪大。1991年3月18日，上海开往深圳的K191次列车尚未开通空调车厢，李晓芸捏着鼻子跨过满地瓜子壳，藏青色的确良座椅上泛着的油光。
"三百七十五万现金，真能全部换成股票？"李晓芸把牛皮纸袋抱在胸前，像护崽的母猫。对面座位的老农正用铝饭盒泡茶，茶垢深厚的杯壁映出她紧张的脸。
陈晋用圆珠笔在餐巾纸上画示意图："上海用的是资金认购，深圳搞抽签表制度。我们分三路：你在罗湖宾馆开房接电话，我去友谊商店换外汇券买认购证，王建军带二十个人排队领表。"
"那个小老板？"
"他上个月倒腾国库券赚了五十万，现在最缺本钱。"陈晋掀开窗帘，远处稻田里插秧的农民弯成绿色信笺上的逗点，"今晚到广州站，会有八十个江西打工仔加入我们。"
1991年沪广线列车无空调，硬座车厢充斥烟味、泡面味与汗酸味
大额转账尚未普及，百万资金需用麻袋装运现金
深圳荔枝公园旁的建筑工地正在打地基，混着钢筋水泥味的春风吹散传单。陈晋弯腰捡起半张《深圳特区报》，头版头条的"证券交易所筹备公告"被泥浆洇湿。他掏出钢笔在空白处计算：深发展原始股1元面值，首日开盘价49元，而此刻上海的电真空股价己经突破500元大关。
荔枝公园东侧的灰色小楼前，队伍己经蜿蜒到深南中路。陈晋看着穿军大衣的黄牛们像蚁群搬运身份证，转身走进街角的建设银行。信贷科主任老周正在泡功夫茶，紫砂壶突然停在半空："陈先生要贷两百万？"
"用上海股票账户质押。"陈晋推过海通证券的持仓单，真空电子持有股票数字让茶杯泛起涟漪。窗外飘来王建军的吆喝声，他带着头扎白毛巾的民工队伍，正像贪食蛇般吞噬着排队的人群。
"七天周转期，日息千分之三。"老周的手指在算盘上飞舞，"但逾期不还，质押股票首接划转。"
当装着两百捆现金的行李箱滚出银行时，李晓芸正带着三十台验钞机进驻罗湖宾馆608房。来自樟木头镇的打工妹们坐在床沿清点成箱的身份证，王建军扯着嗓子喊："每张证件补贴五十块！弄丢的扣三个月工资！"
"这是犯法的......"李晓芸按住最后一箱身份证。
"特区现在认钱不认法。"陈晋扯开蛇皮袋，港商走私的验钞机泛着冷光，"记住，清点时用第三版人民币做隔离纸。"
身份证收购，0.5元/张收购内地农民工证件，清洗后用于认购证抽签
现金通过"倒存"方式规避现金管理条令
3月22日清晨，二十个马甲袋被扔上三辆面包车。陈晋撕开蛇皮袋，十万张认购证雪片般堆满宾馆地毯。李晓芸忽然按住他手腕："深宝安的认购证编号有问题！"
陈晋眯眼细看：油墨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幽蓝。他抓起宾馆电话拨通上海号码："老金，把电真空挂跌停板，抽两百万现金到深圳账户。"
"你疯了？电真空正在主升浪！"
"这批认购证是地下印刷厂仿制的，现在立刻平仓！"陈晋扯断电话线，转头对王建军吼道："带人去华强北，把所有通讯市场的传真机买断！"
4月3日，深圳特区证券营业部。李晓芸踮脚盯着黑板上的粉笔字："深发展开盘价38.5元"，突然被身后的人潮挤到玻璃幕墙上。穿喇叭裤的潮汕商人操着蹩脚普通话喊："扑街仔别挡道！"
陈晋护住她冲进大户室，五部红色电话机正在疯狂作响。穿红马甲的交易员小梁额头贴满退热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上海电真空现价503元！深发展买盘挂到45元！天津信托在抛万科！"
"上海账户清仓飞乐音响，深圳账户全仓吃进深发展！"陈晋扯松领带，左右手各抓起一部电话。汗珠顺着下巴滴在深发展K线图上，晕开了昨日用钢笔标注的买入点位。
李晓芸突然按住交割单："深发展的市盈率己经380倍了！"
"但上海的豫园商城市盈率才28倍。"陈晋翻开黑色笔记本，"等会你坐镇深圳抛货，我带现金回上海抄底。"
跨市套利操作：利用深市闭市比沪市晚半小时的时间差
资金池调度：通过黑市钱庄实现当日资金跨省流动
筹码对倒：在深圳高价抛售吸引跟风盘，同时在沪市低价吸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