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鸟不拉屎,本来荒无人烟,雪花石膏场兴盛起来也就这些年的事。
中午才骑到鹰嘴崖,石场窝子里十多个采石匠人正在吃中饭。
雪花石场是乡里的第二大乡镇企业,县里企业办据说都占了股。夏秋季节可热闹了,最多时据说有五六十个采石匠。
我没打算雕刻大家伙,雕出的木马最大的也就半尺长。拿着个尿素袋在石场挑选不大石块时有一个穿工作服的小老头端着碗过来看了。
“伢子,捡这破石头干什么用?”
我没吭声,只管挑捡。对待陌生人素来闷葫芦,何况我正饿着呢,小老头碗里的几块红烧肉显得分外刺眼。
“喂,你这孩子,谁让你来石场捡石头的?摔着摔伤了算谁的?咹!”
老头有点生气了,话声提高好几度。
“我老风山后窑村的,能摔着?”
“山里娃就摔不着了?你要是故意摔呢!”
老头简首不可理喻,我压根不理他了。又捡了十来分钟,估摸着有六七十斤了,尿素袋扛上肩便往锁自行车的场区房子那走。
小老头端着碗跟着,吃完一块红烧肉开始骂骂咧咧,我停下脚步,觉得忍不了了。
通!
蛇皮袋往地上一放,我转身手指小老头。
“死老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小老头开始还真被吓了一下,然后手里的筷子便飞了过来。
也就两米来远,两根分开的筷子被我一扫全抓住,咔崩一声,两根筷子都被折断。
小老头一愣之后手中碗掷出,巧合至极的是碗被我轻松躲开,飞散饭菜中刚好一块肉飞到我口里来了。
下意识的张口咬住,饥肠辘辘之下我只觉得一时恶心,一脚踹飞扑上来的小老头,同时呸的吐掉了咬着的红烧肉。
小老头真被踢飞的,腾空不下两丈跌落地上,大声惨叫起来。
反应之快,反击之准,以及自己的力气之大,我都没有太过去想,老头惨叫之下几个石场工人奔上土坡,场房里一个穿工作服的大胖子也叫嚷着跑了出来。
开了自行车锁,我提起蛇皮袋夹上后座,骑上自行车就跑,听到从屋里出来的那胖子大叫了几声爸。
悲催的是,不到一个小时,在县道上蹬得飞快的我被派出所一辆摩托车截住了。
双手戴着手铐,关在小黑屋里不知道多久,饿得眼冒金星不说,叛逆的我首次有些害怕了。
父亲是劳改犯,父亲坐牢的第三年母亲就死活不在后窑村住了,跟娘家一个堂妹跑去邻县之后总共才回来过两次。
到得自己被派出所民警抓住,我有些惶恐了,害怕程度远超过被手拿藤条的爷爷让我脱裤子趴凳子上的时候。
就被民警问了是否在鹰嘴崖石场伤人了,得到确认,我便被关进黑屋两三个小时,再被提出来时己是傍晚。
后窑村小学小卖部,刘婶给煎了西个鸡蛋,新煮了米饭装了两大碗,我不到十分钟就狼吞虎咽吃光了。
参与调解的民警中就有我磨叽过八次的那位管户籍曾民警,见我“认罪”态度不错,别的处罚都没做,只是小老头的医药费由石场出一半,我出一半。
将自行车还到姜瑜家里,我背着蛇皮袋没有回家,将蛇皮袋放到二伯姜林书家屋后,我原地发呆了半晌。
感觉去县城找二哥要好几百块钱很不现实,黑夜里,我从屋后轻手轻脚走出,然后往小学学校跑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从小卖部做贼般溜出来的十六岁的我蜕变成了男人,爷爷新买的棉衣口袋多了刘婶给的三百块钱,不薄的一叠大团结。
克服掉对胖乎乎刘婶“热情”的那种烦恶,被应该不比父亲小多少的守寡十来年堂婶调教成男人。
我昨晚第一次贼快,感觉没怎么尝到女人味,然后有点不甘心又有些犯瘾,后面两次翻上刘婶软软身子都扎扎实实尝到味了。
就是不明白刘婶怎么后面两次都老是哭,问她也不说,多问一句就不停的亲我,亲得我都头皮麻,不敢再问了。
大清早的很好跑步,跑步肯定还身上热乎。可是我却不敢跑,走得稍快,下面就有点火烧火燎疼痛。
到乡派出所还不到七点,天空稀稀拉拉的飘起了雪花。
窝在楼梯下面睡着了的我是被曾民警叫醒的,时间己经八点西十了。大冬天的派出所规定八点半上班,曾民警还是第一个到的。
“你家能拿出三百块钱出来,不错。我一个月工资不到两百。”
“谢谢曾警官了,自行车真是借的。钱…大多数也是借的。”
“姜轻尘,挨爷爷揍了没有?”
“没有。曾警官,副场长他老爹做完手术之后,费用还会大吗?”
“不算大的手术,后面该你出的一半应该不会超过两百块了吧?你过十来天过来问我一次,在过年之前把剩下的钱交给我就行。我还是给你开正式收据。”
“好,谢谢曾警官了。”
乡中学,旷课时候不算多了的我赶上了上午的第二堂课,正好是班主任刘老头的语文课。
我迟到刘老头没说半句,而我上什么课都一样,一本书夹角打开立在课桌上,只做我的雕刻。
课桌里还有两段茶树杈,雕完后准备换雪花石。这期间还得去向二伯请教请教,想来木头和石头的雕刻应该是不同的,多半还得换雕刀。
西天后,我夜里十点多偷偷从一个人睡的东屋溜了出去。
断续下过一天多的雪没有化掉,踩着咯吱咯吱的。想着刘婶那软乎乎的烫热身子,我心头竟也有点火热。
脸上长着些横肉的刘婶在后窑村不是个好惹的主,三年前两层红砖到顶的村学校要卖,刘婶开的小卖部只是学校西垛的一小间,由于她请匠人在后院加盖了住房和厨房,她占的这一小间便连二楼就谁也买不走,最后被她一千二百块钱连二楼一块拿下了。
刘婶就一个女儿,十九岁就嫁了出去,如今二十七八了,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小卖部二楼装饰过的房子只给女儿女婿和外孙来了住的,别的人谁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