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小弟神情肃穆,分成列在孟幻两边,警惕地盯着他。
“唉,靓仔,你怎么这么想不通?”
阿发走上前,蹲下身子,叹口气问孟幻,“你惹谁不好,非要动邝先生身边的人。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
阿发心里还是有些怜惜孟幻的。
这孩子年龄这么小,长得这么漂亮,又刚刚没了妈。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该死!”
孟幻抬起头,黑眼睛透过垂下的刘海看着阿发,毫无惧色,咬牙切齿地说。
“唉,后生仔,不要这么心高气盛。”
阿发蹙眉,拍了拍孟幻的肩膀说,“一会儿,向邝先生认个错,服个软,求他开恩,说不定能处罚的轻一点。”
玫瑰园的惩戒堂三年没开了。
三年前,邝夜手下的一家赌坊经理私造筹码,贪污公款,东窗事发,被带到惩戒堂,剁了一只手。
后来,此人沦落街头,以乞讨为生,过得凄惨无比,没过多久就出意外死掉了。
邝夜手下的小弟们,都被这次惩戒威吓住了。
没人再敢造次。
整整三年,平安无事。
而今天,邝夜为了孟幻重开惩戒堂。
他的结局不容乐观。
孟幻一言不发,垂下眼眸,看着地面。
“唉,人各有命”
阿发无奈,叹口气,站起身道,“好自为之。”
想不到这小孩,长得娇娇弱弱,脾气却这么生猛倔强,不知道委曲求全。
“哒……哒……”
稳健坚定的脚步声响起。
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惩戒堂门口。
所有的小弟都不约而同地垂下眼眸,挺首腰板,屏住了呼吸。
邝夜迈开长腿,走进了惩戒堂。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背着急救箱的中年白人。
阿发一看见那位白人医生,立刻心凉半截。
这位白人,正是邝夜御用的私人医生——班尼特先生。
看来,孟幻今天难逃残废的噩运了。
“邝先生。”
阿发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向邝夜鞠了一躬。
“嗯。”
邝夜剑眉紧蹙,满脸阴霾,大步向着跪在中厅的孟幻走去。
“邝先生,请坐。”
两个小弟端过来一把铺着锦缎垫子的黄花梨交椅,放在了邝夜身后。
“嗯。”
邝夜点点头,转身坐在了交椅上。
阿发连忙走到邝夜身旁站定。
从邝夜走进惩戒堂起,孟幻就一首转头看着他。
现在邝夜坐在他的面前,他看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孟幻。”
邝夜微微蹙眉,倾身向前,墨绿眸子暗沉,看着孟幻。
“在!”
孟幻像是在学校点名似的,大声回答。
一旁的小弟憋不住,低头想笑,又觉不妥,硬生生闭紧嘴。
阿发扯了扯嘴角,表情一言难尽。
邝夜脸色变了变,眉头蹙得更紧,眸子里蕴上了怒气。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邝夜沉声问。
“清君侧。”
孟幻冷冷答了三个字。
“你什么意思?”
邝夜一怔。
他以为孟幻是因为阿肯辱骂了自己的母亲,一怒之下,才对他下了狠手。
却没想到,他打伤阿肯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阿肯该死!”
孟幻目不转睛,盯着邝夜,咬牙切齿地说,“我后悔没有打死他!”
完了!
这臭小子!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阿发脑子“嗡”地一下。
觉得孟幻死定了。
谁不知道阿肯是邝先生最亲近的人。
邝先生不近女色。
圈子里盛传他好男色。
而这么多年,他身边唯一的男人就是阿肯。
人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阿肯就是邝先生心尖上的人。
“孟幻,你是个什么东西?”
邝夜眸子里的怒气变成了戾气,声音低沉喑哑地质问,“你凭什么定夺阿肯的生死?”
“他该死,因为他贪心!他痴心妄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孟幻针锋相对,墨黑眸子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大声说,“他想独占你,他想占有你的一切,可是,他这个蠢货不配!”
啊????
惩戒堂里的小弟们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我们听到了什么?”
“我们好像不该在这里。”
小弟们开始左顾右盼,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我的娘呀!臭小子,胡说八道!专在邝先生的禁区里蹦跶。这下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阿发看着孟幻,痛惜地连连摇头。
“阿豹!墨鱼仔!”
邝夜脸色一白,呵令众人,“带兄弟们出去!”
“是!”
左右两排为首的小弟,鞠了一躬,带着其他人,仓皇退出了惩戒堂。
“孟幻!”
等人退出去,邝夜脸色一沉,一把揪住孟幻的衣领,压低声音,冷声喝问,“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小命不保!”
“阿夜。”
孟幻懒洋洋抬起墨黑眼眸,看着邝夜,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
邝夜浑身一颤,蓦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幻,“你叫我什么?”
“阿夜。”
孟幻咧开嘴,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笑了,“他竟然敢叫你阿夜?他该死!”
“阿夜。”
孟幻似乎还觉得不尽兴,将嘴巴凑到邝夜耳畔,耳语似的喃喃,“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叫你阿夜,你是我的阿夜。”
“你这个疯子!”
邝夜瞳孔震碎,用力一扬手,将孟幻推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孩,竟然为了和阿肯争抢自己,起了杀心。
他和他不过刚刚认识两个小时而己。
怎么可以有人疯狂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个认识两个小时的人杀人。
“阿发!”
邝夜咬牙,沉声唤道。
“是,邝先生!”
阿发立刻交叉双手放在身前,垂眸低头回答。
“剁他一只手!”
邝夜靠在椅背上,仰头睥睨着孟幻,冷冷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