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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料店人不多，他们选了角落的卡座。沈墨点菜时很熟练，三文鱼要腹肉，寿司米饭要少，芥末单独放。
“常来？”余辰问。
“公司附近有家分店，加班常去。”
服务员送上刺身拼盘。沈墨夹起一片金枪鱼，沾了点酱油：“你打职业多久了？”
“六年。”余辰说，“你呢？做游戏设计。”
“三年。”沈墨推了推眼镜，“之前在EA实习。”
余辰注意到沈墨吃寿司时会先把姜片挑出来，整齐地堆在盘子边缘。
“为什么做平衡师？”余辰问，“这职位最招骂。”
沈墨放下筷子：“因为公平。”
“什么？”
“游戏应该是公平的。”沈墨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浅棕色，“不管你是职业选手还是小学生，规则对所有人都一样。”
余辰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比赛只有输赢，没有公平。
“但天赋不一样。”余辰说，“我练一百个小时就是比普通人强。”
沈墨点头：“所以好设计应该让天赋开花，而不是被数值埋没。”
他指了指余辰的手机，“新版影舞者，你用了多久适应？”
“三天。”
“普通玩家要三周。”沈墨说，“但最终都能玩出乐趣，这就是平衡的意义。”
余辰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带火药味的对话。
沈墨谈起角色设计时眼睛发亮，手指不自觉地比划着，完全不像发布会上那个冷静犀利的设计师。
服务员送来两杯清酒。沈墨举杯：“敬影舞者？”
余辰碰了碰他的杯子：“敬设计者。”
酒过三巡，余辰的脸颊微微泛红，沈墨发现他的眼睛比想象中要大，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你微博被喷成那样，”余辰问，“什么感觉？”
沈墨歪着头想了想：“像被一万只鸽子啄。”
这个比喻太形象，余辰差点笑出声。
“习惯了，”沈墨又给余辰杯子倒满了酒，“每次版本更新都有人骂，最狠的一次有人给我寄了盒刀片。”
余辰皱眉：“报警了吗？”
“没，我用来拆快递了。”沈墨笑了笑，“挺好用的。”
余辰突然有点愧疚。他想起来自己也曾在首播里吐槽过平衡组，虽然没点名，但粉丝肯定会去冲官方。
“明天表演赛，”余辰转移话题，“你打什么位置？”
“辅助。”沈墨说。
余辰想象了一下沈墨在游戏里被追着打的画面，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回酒店的路上，余辰的脚步有点飘。沈墨不得不扶了他一把，手心触到的手臂比想象中柔软。
“你酒量这么差还喝？”沈墨问。
余辰仰头看星星：“清酒后劲大。”
电梯里，余辰靠着镜子昏昏欲睡，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问：“为什么选我做队友？”
“嗯？”
“全明星赛。”余辰说，“官方肯定让你先挑人。”
“因为你最会骂人。”
“什么？”
“骂得最有意思…”后面余辰就有点听不清了。
十七楼到了。余辰晃晃悠悠地走出去，差点撞到墙上。
沈墨一把拉住他，余辰整个人倒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
“房卡。”沈墨伸手去摸余辰的口袋。
余辰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脑袋一歪，彻底靠在了沈墨身上。
沈墨僵在原地。余辰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他深吸一口气，半拖半抱地把人弄回了房间。
好不容易把余辰放到床上，沈墨己经出了一身汗。余辰一沾枕头就蜷成一团，像只餍足的猫。
沈墨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关了灯。黑暗中，他听到余辰模糊的梦呓：
“...E技能判定...“
沈墨摇摇头，躺到自己的床上。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他拿出手机，翻看今天拍的照片，划到那张他搭着余辰肩膀的合影时。
照片上余辰的笑容很浅，但眼睛亮得惊人。
——
余辰是被一阵规律的敲击声吵醒的。窗外天刚蒙蒙亮，床头时钟显示5:17。
声音来自房间另一侧，沈墨己经醒了，正盘腿坐在床上对着笔记本打字，眼镜片上反射着幽幽白光。
沈墨头也不抬，“你酒醒了？”
“嗯。”余辰用枕头盖住脸，闷声问：“昨晚谢谢。”
沈墨看见余辰漏在枕头外面的耳朵尖微微发红。
“几点了？”余辰突然问。
“五点二十。”
“表演赛十点开始。”沈墨合上电脑，“我约了测试服八点调试，你要一起吗？”
余辰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给我半小时。”
浴室水声响起时，余辰的手机震个不停。战队群里小K发了十几条消息：
【辰哥你上热搜了！】
【就那张和设计师的合影！】
【粉丝都在猜你们什么关系】
余辰点开微博，#沈墨余辰同框#赫然挂在热搜第12位。热门是昨晚他保存的那张照片，转发己经过万。评论区画风清奇：
【这身高差有点好嗑？】
【辰哥居然没臭脸，奇迹】
【设计师小哥哥有点帅啊】
余辰锁上屏幕，正好沈墨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脖子上搭着条白毛巾。
“你也上热搜了。”余辰把手机扔给他。
沈墨扫了一眼，表情毫无波动：“官方买的推广吧。”他拿起吹风机，“要洗澡吗？水温不太稳。”
余辰抓起换洗衣物钻进浴室。热水冲下来时，他突然想起昨晚靠沈墨肩上的温度。太近了，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柑橘香。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酒店餐厅刚开门，服务生打着哈欠摆餐盘。
“吃什么？”沈墨问。
“随便。”
沈墨拿了两个餐盘，熟练地装好煎蛋、培根和水果，推给余辰一份：“咖啡？”
“美式，不加糖。”
沈墨点点头，转身去倒咖啡。早餐桌上，沈墨一边吃吐司一边在便签本上写公式，嘴角沾了果酱都没发现。
“你...”余辰指了指自己嘴角示意。
沈墨茫然地眨眨眼。余辰叹口气，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沈墨擦了擦嘴，突然问，“你手伤多久了？”
余辰的叉子停在半空：“谁告诉你我有手伤？”
“你的操作热力图。”沈墨推了推眼镜，“左键点击频率比职业选手平均值低17%，集中在键盘左侧区域——典型的手腕腱鞘炎代偿行为。”
余辰放下叉子：“多管闲事。”
“我有认识的运动医学专家。”沈墨从钱包里抽出张名片，“需要的话...”
“不需要。”
沈墨没再坚持，把名片收了回去，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