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辰的话语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三长老谢织杼的心脏,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
“安冉?!你把安冉怎么了?!”三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撕裂空气。
她猛地站起,周身翠绿色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将舱内的檀香碾得粉碎,洞虚境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撞向叶青辰!
然而,就在那足以将寻常化羽境修士碾成齑粉的威压即将触及叶青辰身体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无法抗拒的、近乎本能的巨大阻力,如同无形的壁垒,死死拦住了她汹涌的杀意!
三长老的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不是叶青辰的抵抗,而是……而是她自己!是她那被“连理枝”之术所束缚的本源!
连理枝之术,乃是谢织杼耗尽心血所创的独门共生秘法。此术以施术者一缕本源生机为引,如同世间最坚韧的灵藤,将施术者与受术者的心脉、神魂乃至命运紧紧缠绕相连。
一旦使用全盛状态的连理枝之术成功链接,两者之间便会产生一种超越血缘的“共生感应”——心心相印,福祸相依。受术者的生命状态、剧烈情绪波动,施术者皆能模糊感知。
而其最为霸道的作用便是:相连者从此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同时也带来了像“连理枝”这个名字一样浪漫的“副作用”——相连者无法对彼此造成伤害,这是铭刻在生命法则深处的枷锁。
但是三长老至今为止,也都没有再对哪位弟子施加过许安冉这种级别的连理枝之术,毕竟施术的目的已经不同。当初她创下此术是为了救人,如今却只是想与弟子们加深一些羁绊。
然而此刻,一股源自心脉深处的、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悸动,正清晰地透过那无形的“连理枝”,从叶青辰的胸腔传递到她的心尖!
那跳动……那韵律……分明是她最疼爱的徒儿——许安冉的心跳!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念头,如同最阴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意识。
“你……你……”三长老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冰凉,指着叶青辰的胸膛,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与更深沉的恐惧,“你……你把安冉的心……嫁接到了你自己身上?!”
她几乎不敢问出口,因为这答案本身,就是世间最残忍的亵渎!
叶青辰脸上那狰狞的笑意却骤然扩大,如同盛开的恶之花。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图,坦然承认:
“师尊慧眼如炬,洞察秋毫!不错!”他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胸膛,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正传来与谢织杼心脉共鸣的搏动。
“弟子承蒙师尊多年教诲,于这草木嫁接、生机移植之道,早已深得其中三昧。换一颗心而已,虽然工序繁琐了些,血脉、灵络、生机节点皆需精准对接,容不得半点差池……但,真的不算太麻烦。”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描绘着世间最血腥、最令人发指的暴行。
“真正麻烦的,是如何让这颗心……一直跳下去。”叶青辰的笑容扭曲,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师尊的‘连理枝’之术玄妙无比,若心主身死魂消,您必然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弟子可不想那么快就失去这‘心心相印’的羁绊啊……”
“所以啊……弟子只好让大师姐……‘活着’。让她亲眼看着,感受着,自己的心是如何被弟子……一点、一点,从那温热的胸腔里剜出来……再一点、一点,小心地放进弟子准备好的、温养着生机灵液的寒玉髓盒里……最后,再一点、一点,嫁接到弟子这具……更适合承载她这颗‘赤诚之心’的躯体之中……”
“大师姐她……很坚强呢。”叶青辰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赞叹。
“噗——!”
强烈的伤心之情造成了实质性的心伤,三长老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碧色罗裙。
极致的悲痛、滔天的愤怒、被朝夕相处之人算计的绝望、以及那源自连理枝之术的、让她无法对眼前恶魔挥下屠刀的本能束缚……数种足以摧毁神魂的剧痛如同无数只利爪,疯狂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彻底撕裂、压垮!
她恨!恨叶青辰的丧心病狂!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识人不明!恨这该死的连理枝之术,竟成了束缚她为爱徒复仇的枷锁!
“安冉……她一直在外云游,寻找突破洞虚的契机……”三长老的声音嘶哑破碎,“她行踪飘忽不定,连……连我都不曾确切知晓她身在何方……你……你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这几乎是支撑她怀疑的最后一根稻草,安冉为了寻求大道突破,刻意抹去了大部分行踪痕迹。叶青辰纵然有叶家势力,又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她,并实施如此骇人听闻的暴行?
听到这个问题,叶青辰脸上的狰狞笑意瞬间变得更加扭曲:“师尊问得好!”
他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弟子一个人,自然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在茫茫人海中精准地‘请’到行踪不定的大师姐……”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三长老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破碎的过程,然后才一字一顿,揭开了那最深的、也最令人绝望的答案:
“当然是……有人帮弟子找到的!他可是很擅长替人找人的啊……”
话音一落,三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恒炼!
只有他!只有那个背靠仙祖、执掌镇邪军、拥有无数诡异追踪手段的恒炼尊者!只有他,才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和动机!
叶青辰投靠了他!或者说,叶家早已暗中彻底倒向了恒炼!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从叶家主动借出飞舟开始……不!甚至从叶家暗地倒戈到华镜首座麾下开始!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恒炼在授意!
“恒炼——!!!”
三长老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悲鸣,这声呼喊饱含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刻骨铭心的仇恨。
她体内的灵力因剧烈的情绪冲击和连理枝的反噬而彻底失控,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暴走的藤蔓在她周身疯狂乱窜,将她丰腴的身躯映照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死死地盯着叶青辰,眼神中的怒火足以焚天煮海,却又被那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无法宣泄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恶魔,感受着胸腔里那属于徒儿的、微弱却持续跳动的心,承受着这世间最残酷的凌迟!
叶青辰满意地看着师尊崩溃的模样,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杰作。他向前一步,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柔:
“师尊,您最喜欢的就是大师姐了。但那是错的啊,你最该喜爱的是我,我这个二弟子啊!弟子宁愿忍受开胸剜心之痛也要帮你修正,这难道不是弟子对您最深沉的……‘孝心’吗?”
他伸出手,仿佛想去触碰三长老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颊。
“滚开!”
三长老闪身后撤,眼中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
叶青辰的手落空,却毫不在意,反而像是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精美瓷器般,目光贪婪地在她因愤怒和剧痛而剧烈起伏的胸脯、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肢,以及那即使狼狈也难掩成熟风韵的丰腴曲线上流连。
“师尊何必动怒?”叶青辰的声音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黏腻,“弟子说了,您伤不了我。以您的性子,您也不会弃我于不顾先逃之夭夭。当然了,您也逃不掉。
“这飞舟之外,就是普渡河最湍急、最荒僻的河段,大河宗的长老们早已恭候多时。他们与我叶家一样,是恒炼首座最锋利的爪牙,专为清理您这样的‘祸端’而来。碧华尊者?好大的名头!没有证据,恒炼首座还真不能轻易对您下手。可您私下串联反抗,意图谋逆仙祖,证据确凿,如今您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对了,还有那‘贾管事’,您能确认他是千华的人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想抓住那只母蜘蛛一点把柄可真不容易。如今这千华也无法独善其身,恒炼首座势必记我大功一件,这还得谢师尊厚爱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船舱的空间仿佛被他扭曲的欲望填满。
“不过,比起弟子谢您,师尊您更应该感谢弟子。”叶青辰的笑容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得意,“若非弟子向首座求情,言明您这具被天地草木精华蕴养了数百年的‘妙鼎’就是弟子突破洞虚的本命物,首座又岂会容您活到现在?弟子可是用这份功劳,换来了您的性命!您看,弟子对您,是不是情深义重?您是不是该……好好报答弟子?”
“报答?”
三长老的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就在叶青辰以为她彻底崩溃,准备享受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时——
异变陡生!
三长老手腕一翻,一条通体碧绿、灵光氤氲、仿佛由最纯粹的翡翠雕琢而成的长鞭凭空出现!正是她身上唯一的一件武器——翠神鞭!
“孽畜!受死!”她厉喝一声,却并非挥鞭抽击,而是猛地将翠神鞭向叶青辰的方向狠狠一掷!
这一掷,毫无灵力加持,纯粹是依靠手臂的力量。但翠神鞭乃是三长老本命物“照古今”的一节灵根,灵性非凡!
鞭身在空中陡然绷直,发出尖锐的破空厉啸,仿佛一条被激怒的碧色蛟龙,悍然无比地刺向叶青辰的咽喉要害!
这是三长老最后的挣扎!她无法亲手攻击叶青辰,便赌上翠神鞭的灵性,赌它能自主执行这绝杀一击!
鞭影如电,瞬间即至!
然而——
“师尊,您还是太天真了!”
叶青辰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狰狞的冷笑,他对三长老的反击早有预料。
强大的反震之力传来,翠神鞭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嗡响,无力地跌落在地板上。
“师尊啊师尊,您这鞭子,当年抽在弟子身上的滋味,弟子可是记忆犹新啊……”
“可惜,您非要逼弟子用这最后的手段。”叶青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在看一件唾手可得的战利品,“恒炼首座的手段,岂是您能想象的?他老人家稍微动动手指,就将您这引以为傲的‘连理枝’之术……逆向解析,稍加改造……变成了一门真正能发挥它价值的神术啊!”
“牵连共生,心灵感应,这等妙用只用在治病救人上岂不是大材小用?您藏着这么厉害的发现不对外公开,实在是有些小气,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奴纹能让人身心屈服,可那是屈服,是被迫的,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沾上阴损。但您这连理枝之术就不一样了!这是让人情不自禁、心甘情愿爱上施术者的神术啊!”
“无耻孽畜!你指望我会爱上你这样的畜生,简直是痴人说梦!”三长老的眼神里藏着滔天的悲愤,她从不将此术公开,自然就是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叶青辰则是失望地摇着头。
三长老从未像此刻一般后悔,她明明厌恶极了男人,她明明早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是可信的,可她还是顾及世人评价而收一位男人做弟子。
试图相信一个男人,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脑海里闪过的,是玄霄宗的山门,是一个个惹人怜爱的女子们,却还有一个倔强少年的身影。
忽然——
“笃!笃!笃!”
三声清晰、沉稳、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意味的敲门声,突兀地、不合时宜地,在舱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