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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逆鳞冢·因果链
星坠海在流血。
林霁握着嵌满苏家灵纹的逆鳞钥匙下沉时，看见海底漂浮着青铜色的血珠。每粒血珠里都困着条堕龙残魂，它们逆着重力向上攀升，在触碰到海面月光的瞬间化作青铜棺椁。
钥匙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林霁的复瞳剧烈震颤，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所有线条都源自他掌心的逆鳞，最终汇聚成三十六根青铜锁链，将海底某座骸骨堆砌的巨塔牢牢捆缚。
"逆鳞冢......"林霁抚过钥匙表面的齿痕。那些凹凸纹路竟与锁链上的缺口完全契合，齿痕深处渗出靛青色液体，散发着楚昭然龙血特有的苦杏味。
骸骨塔突然睁开千万只眼睛。
林霁在坠落的瞬间看清，构成塔身的根本不是普通白骨，而是历代千机阁主被噬心蛊蛀空的躯壳！塔顶悬浮的青铜轮盘刻着完整的归墟阵图，轮轴处钉着枚龙角，正是楚昭然堕龙那日折断的右角。
"等你二十年了。"龙角突然发出楚昭然的声音。
林霁的钥匙脱手飞出，精准插入轮盘中心的凹槽。骸骨塔轰然崩塌，露出底部冰封的青铜祭坛——十六岁的楚昭然被三十六条星纹锁链贯穿躯体，胸口逆鳞的位置插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
更骇人的是少年身下的阵图。
林霁的复瞳渗出鲜血，他看见那些繁复的星纹里嵌着苏家历代女子的眼珠，每颗眼球都连接着噬心蛊虫的神经脉络。而阵图边缘用龙血书写的符咒，赫然是慕昭独创的《夺舍大衍诀》！
冰层突然炸裂。
少年楚昭然的躯体化作粉尘，露出下方蜷缩的龙形骸骨。林霁的钥匙剧烈震颤，竟从虚空中拽出个半透明的身影——那是维持着堕龙最后形态的楚昭然，星纹锁链正从他破碎的逆鳞处不断涌出。
"师尊......"林霁抓住一条企图缠绕自己的锁链。指尖触及锁链的刹那，海量记忆灌入脑海：慕昭将初代阁主的魂魄炼化成噬心蛊母虫，历代阁主继承的从不是权力，而是成为母虫的容器！
楚昭然的虚影突然凝实。
他龙化的右手指向祭坛下方："看仔细，那些不是苏家人的眼睛。"
林霁的复瞳应声分裂，看清每颗眼球深处都蜷缩着幼龙胚胎——千机阁用苏家灵纹温养的，竟是堕龙的轮回之种！
海底突然响起潮声笛的变调。
林霁猛然回头，看见本该消散的千机阁主正从青铜轮盘中爬出。他的道袍己被星纹锁链同化，的皮肤上浮动着苏家灵纹："你以为噬心蛊为什么需要潮汐之力？这些小龙破壳时......"
楚昭然的龙爪贯穿阁主胸膛。
被扯出的心脏竟是个蠕动的虫巢，无数噬心蛊正在啃食苏蝉的右眼！林霁的坎宫轮突然发烫，轮盘中封存的苏蝉眼珠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没入虫巢。
"苏姑娘在用灵纹反哺龙种！"林霁的复瞳映出惊人真相。那些噬心蛊虫啃噬眼珠的同时，苏家灵纹正通过它们的口器注入龙种体内。冰封祭坛突然升起血雾，雾中浮现出慕昭年轻时的模样——他手中提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的正是初代阁主的魂魄！
楚昭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他的虚影开始消散，星纹锁链却愈发凝实："快毁掉轮回祭坛！那些龙种一旦苏醒......"
警告戛然而止。阁主残破的身躯突然爆开，虫巢中飞出三十六枚龙蛋，蛋壳表面浮现的正是林霁的复瞳纹路！
"惊喜吗？"慕昭的虚影轻抚龙蛋，"这些用你灵台灵气喂养的龙种，破壳就会认你为主。"他的手指突然插入某枚龙蛋，拽出的幼龙额间赫然刻着楚昭然的命纹！
林霁的坎宫轮自发旋转。
玄龟精血从轮盘缝隙渗出，在空中绘出星坠海的全貌。他浑身发冷地发现，所谓的海底根本不存在——他们始终在某个巨龟的骸骨内部，而那些青铜棺椁，全都是龟甲裂缝中滋生的寄生虫！
"玄龟二十年前就死了。"慕昭的虚影开始消散，"你现在踩着的，是它被噬心蛊蛀空的头骨。"
仿佛印证这句话，整个海底突然翻转。林霁在坠入龟骸眼眶的刹那看见，玄龟巨大的颅骨内壁上，刻满楚昭然字迹的《锁魂诀》——那些镇压归墟裂隙的符咒，每个字都在渗出血泪。
楚昭然的虚影突然出现在身侧。
他残缺的龙角轻触林霁眉心，将某段记忆硬生生塞进来：堕龙渊最深处，年轻的楚昭然浑身缠满星纹锁链，正将噬心蛊母虫封入自己逆鳞。而在锁链另一端，六岁的林霁正在昏睡，天灵盖插着截龙角碎片。
"现在明白了吗？"楚昭然的声音带着龙吟回响，"慕昭的噬心蛊群，不过是逆鳞里逃逸的......"
虚影突然扭曲消散，最后的警示化作青铜文字烙在林霁手背：快斩因果链！
龙蛋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林霁挥动坎宫轮斩向最近的因果链，却发现链身浮现出苏蝉的灵纹。那些本该攻击的潮汐之力，在触及苏家灵纹时突然变得温顺，反而顺着轮盘回流进他的经脉。
"原来这就是潮声阵的真相......"林霁的复瞳映出万千星轨。他握住逆鳞钥匙刺向心口，在剧痛中抓住最关键的因果链——链头拴着六岁自己的灵台，链尾竟系在楚昭然破碎的逆鳞上！
龟骸内部突然亮如白昼。
林霁在强光中看见楚昭然毕生记忆：慕昭将噬心蛊母虫植入他逆鳞那日，少年修士偷偷剜出半枚逆鳞，将母虫核心转移至其中。而那半枚逆鳞，正是如今林霁手中的钥匙！
"师尊你......"林霁的嘶吼震落无数龙蛋。
即将完全消散的楚昭然虚影露出微笑，龙爪轻轻拂过弟子染血的面庞："该醒了，阿霁。"
海底星空轰然崩塌。
林霁在意识溃散的边缘听见锁链断裂声，当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真实的星坠海畔。掌心的逆鳞钥匙己化作青铜色的龙角，而坎宫轮中苏蝉的右眼，正倒映着龟骸内部最后画面——楚昭然用龙角刺穿慕昭虚影，自己则被星纹锁链拖入归墟裂隙最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