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汪先生斟了几盏龙井,精致的细瓷茶杯中呈现着琥珀色的茶汤。
他问了楚凡的事,知道了楚凡在梦里的奇遇,身体里的鬼帝虚影不但彻底被他控制,功力还大增了数倍,也为他感到高兴。
他们走水路自从弃了那条商船后,倒是一路顺畅,故早他们十天就来到了黄浦江码头。
他的货早己卖完,只等他们会合后再备齐货物。
紫薇道:“我们一路带着古董不太方便,这里应该有地下交易市场吧,不如把古董全部出手了。”
汪先生沉吟良久道:“前两日我去了这边的地下古董交易,凶险异常。” 他手指着碗沿,眉头紧皱,“有个北方来的古董商,因不识规矩,不仅物件被抢,人还被打得……” 话音戛然而止,却让舱内气氛陡然凝重。楚凡握紧腰间玉佩,沉声道:“不要紧,有你带着,我们自会小心。”
第二日,夜幕深沉,紫薇他们几人带着十几件古董穿过蛛网般交错的弄堂。潮湿的墙面上,青苔肆意生长,转过三道弯,一扇朱漆铁门半掩着,门环上残留的鎏金痕迹早己黯淡,却仍透着几分往昔的华贵。汪先生抬手叩门,“咚咚咚” 三声,门内传来铁链响动,缝隙里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穿过厚重的红丝绒帷幕,地下市场内的景象令人目眩。煤油灯错落悬挂,昏黄光线中,各式古董泛着幽幽光泽。
青铜器上的绿锈、瓷器表面的冰裂纹、字画边缘的卷边,都流露出厚重的历史气息。
紫薇他们刚寻得一处摊位,展开锦缎包裹的古董,便立刻引来众人围拢。
一位身着杭纺长衫、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挤到前排,手中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幽绿,他眯起眼睛,目光如鹰般扫过摊位上的青花瓷瓶,突然伸手拿起,就着油灯反复端详:“东西倒是不错,不过这瓶口有些细微裂痕,价格可就得大打折扣了。”
汪先生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拱了拱手,微笑道:“这位先生好眼力,但这冰裂纹非但不影响价值,反而是它出自宋代官窑的证明,懂行的人求都求不来。”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将瓷瓶重重放回:“少在这糊弄人,我看最多出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那价格连预期的一半都不到。
紫薇正要开口反驳,叶云龙按了下她的肩,却见人群突然骚动。
一群黑衣壮汉气势汹汹闯入,为首的刀疤男眼神阴鸷,脸上狰狞的刀疤随着他的笑容扭曲变形。
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紫薇他们的摊位上,大笑道:“这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外地人来分羹?” 汪先生脸色不变,低声对楚凡说:“这人是这一片有名的地头蛇,专门强买强卖,今天恐怕是盯上咱们了。”
刀疤男大步上前,一脚踢翻摊位旁的木凳,抓起一件玉雕摆件:“东西我要了,至于价……”
他随手扔出几枚银元,“这些,够打发叫花子了。” 紫恒紫玉气得满脸通红,就要冲上去,却被紫薇死死拉住。
紫薇目光冷静,快速扫视西周,在昏暗角落里,她注意到一位独坐的老者,老者身着玄色长衫,手中紫檀木拐杖轻轻点地,正默默观察着场上的一切。
紫薇深吸一口气,挤出个微笑,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老先生,能否请您帮我们评评理?”
老者抬眼,浑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向刀疤男。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刀疤,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几位是正经做生意的,你这般强取豪夺,传出去坏了规矩。”
刀疤男认出老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惧意,却仍梗着脖子:“李老,这事儿您别管……”
“我管定了。” 老者打断他的话,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你若再胡来,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上海滩再无立足之地!”
刀疤男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楚凡等人一眼,放下摆件,挥手带人离去。
经此一闹,众人皆是心有余悸。好在有李老出面担保,交易得以继续。
然而,今晚少有大藏家出现,交易不太顺利。仅卖出两件价值不高的古董。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得知一位南洋高姓富商近日来沪,此人痴迷古董收藏,且眼光极高。
汪先生决定带楚凡亲自登门拜访。富商宅邸离黄浦江码头仅二百米,门前石狮子威风凛凛,瞟一眼便知这个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汪先生和楚凡带着档次不一的几件古董,在管家引领下,踏入会客厅。
这位高姓富商身着丝绸长衫,手持鼻烟壶,目光挑剔地看着他们两人呈上的物件。
他时而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时而轻轻摇头,气氛愈发紧张。
当看到一件宋代的青花瓷盘时,富商的眼神突然亮了,瓷盘釉色温润,缠枝莲纹栩栩如生,底部 “宋元佑三年” 款识苍劲有力。
“这盘子……” 富商声音有些颤抖,“可是真品?”汪先生深吸一口气,详细讲述了瓷盘的品质和来历。富商反复端详许久,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好!我要了!其他物件,一并开个价吧!”
最终,他们的古董以高价成交,看着手上的五十万两银票。
汪先生道:“我听人说上海古董市场交易量大,且价格偏高,这不就把这些年珍藏的古董都带到了上海,不知高老板有没有兴趣看看其他的货品?或者您还有没有其他搞收藏的朋友,可以邀他们一起去看看。”
这位富商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得知古董的大致数量后,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吃不下,准备带一些朋友过去,约好了看货的地点,又把看货的时间往后推了三日。
辞别时汪先生作揖道:“高老板,三日后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高老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