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夏洛滕堡宫的医疗室里弥漫着刺鼻的石炭酸气味,陈慕握着父亲枯槁的手,感受到生命正从这具躯体中飞速流逝。腓特烈三世的喉部肿瘤己经蔓延到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呼噜声。
"殿下...必须...继续..."父亲的手指在陈慕掌心颤抖着划出字母,那是他们儿时发明的秘密暗号——"G"代表容克贵族,"A"代表军队。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侍从长冯·莱恩多夫冲进房间:"皇储殿下!普鲁士内阁要求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他们带来了皇帝的退位诏书草稿!"
陈慕瞳孔骤缩。历史上腓特烈三世首到临终都未签署退位文件,这份诏书显然是伪造的。他轻轻放下父亲的手,军靴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冰冷的节奏。
"让内阁大臣们在蓝色大厅等候。"他边说边解开军装领口,"汉斯,去请柏林大学的维尔肖教授,带上最新的喉镜设备。"
"可是殿下,御医团队己经..."
"执行命令!"陈慕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摇晃。当房间重新安静下来,他俯身对意识模糊的父亲低语:"坚持住,父亲,我需要您清醒十分钟。"
蓝色大厅里,六名内阁成员正襟危坐。陆军大臣瓦德西的佩刀故意斜挂在醒目位置,海军大臣提尔皮茨反复着新式战舰模型,首席御医贝格曼面前摊开着厚厚的病历。
"根据普鲁士王位继承法第7条,"司法大臣卡普里维展开羊皮纸,"在皇帝丧失行为能力的情况下..."
"在验证诏书真伪之前,"陈慕大步流星走进大厅,将染血的手套甩在会议桌上,"我建议先讨论更紧急的问题——为什么我父亲的肿瘤切片样本在病理实验室不翼而飞?"
贝格曼的额头瞬间沁出汗珠:"殿下,这是医学问题..."
"恰好是我的专长。"陈慕打开随身携带的橡木匣,取出三支玻璃试管,"这是今早从父亲病灶提取的新样本,分别送往柏林大学、海德堡医院和巴黎巴斯德研究所。需要我宣读《柳叶刀》最新刊登的喉癌诊断标准吗?"
瓦德西的佩刀哐当撞到桌角:"这是普鲁士最高权力会议!不是医学研讨会!"
"当最高权力躺在隔壁濒死时,这就是医学研讨会!"陈慕突然掀翻座椅,试管里的组织液在桌面蜿蜒成蛇形,"贝格曼医生,解释下为什么病历显示你坚持使用含砷的福勒氏溶液,而巴黎早在半年前就证实这会加速癌细胞转移?"
档案袋里的文件雪片般飞散,泛黄的《法兰西医学周刊》某页被红笔重重圈出。提尔皮茨捡起一张显微图谱,上面清晰的癌细胞分裂图像让他脸色发青。
"这是阴谋!"卡普里维拍案而起,"皇储在转移视线!"
青铜门突然被撞开,维尔肖教授举着最新拍摄的X光片冲进来:"殿下!我们在喉镜中发现异物!"模糊的影像上,金属反光的细针赫然嵌在肿瘤深处。
整个内阁如冻僵般凝固。陈慕拔出佩枪抵住贝格曼的太阳穴:"0.8毫米的铂金针,产自克虏伯精密实验室——需要我联系柏林警察局长搜查你的别墅吗?"
贝格曼在地毯上,痉挛的手指指向瓦德西:"是...陆军医疗部提供的..."
"砰!"
枪声震碎了彩色玻璃窗,瓦德西的佩刀应声断成两截。陈慕吹散枪口硝烟,从军装内袋抽出染血的密信——正是腓特烈三世临终前在他掌心划写的指令。
"以皇帝名义,"他展开盖有玉玺印鉴的诏书,"解除瓦德西、提尔皮茨、卡普里维一切职务。近卫军团!"
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时,陈慕俯身拾起提尔皮茨掉落的海军徽章。徽章背面刻着的"K.M"字样让他瞳孔微缩——这正是华沙刺杀现场旅馆钥匙上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