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轩回房,未点灯烛,多年黑暗相伴,他己习惯。
静坐桌前,翻阅近日所学文章,从起初的只言片语,到如今能通读大半,他沉醉于这别样学习之趣中。
不得不说,盲文和手语都是很好的交流方式,尤其在语言沟通不方便的时候。
思及手语,脑海便浮现刚才那幕。
其实,被肖晨曦牵着手学手语的感觉,他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己经有点眷念。
“嘟嘟嘟!” 敲门声骤起,他起身开门。
肖旭阳递过一张纸笺:“帅哥哥,这是姐姐下午写的诗,叫我拿来给你学。”
凤逸轩忙问:“你姐姐手还疼不疼?可好些了?”
"没事的,"肖旭阳摆摆手,"以前在老肖家的时候,我们受伤比这严重多了,不还得洗衣做饭,这点伤算什么。"
凤逸轩心头一紧:"老肖家?"
"是啊,"肖旭阳叹了口气,"那时经常受伤,还得忍着痛继续干活。"他说着,眼圈都红了,"还好都过去了!"
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声,他又蹦跳着回房去了。
凤逸轩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喃喃自语:“老肖家……。”
突然他察觉到有动静,抬眼一望,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朝着福坑村疾驰而去。
“他们两个倒是行动派,这么快去给姐弟两出气去了。”凤逸轩心里好笑。
两道黑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走后不久,又两道黑影光顾了这个不起眼的院子。
凤逸轩与魏叔望着床上酣睡的两张老脸,想着他们对肖晨曦姐弟的恶言恶行,心里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愤恨。
凤逸轩剑眉一凛,手轻轻一挥,魏叔会意,剑出如龙,刹那间,两颗脑袋就被剃得精光。
福坑村静谧的清晨,被一声尖叫划破。
寒冬腊月,众人尚在梦乡,都不愿早起,大部分人翻个身继续酣睡。
然而,尖叫声再次传来,有耳尖者辨出,声源又是老肖家。
“老肖家又咋啦?” 众人皆起疑,肖老二听到惊呼声,更是慌乱,衣衫不整就冲向爹娘卧房。
一脚踹开房门,肖老二呆立当场。
只见爹娘坐在床上,两颗溜溜的脑袋锃光瓦亮,床上、地上,却不见一根毛发。
二老坐在床上惊恐对视,瑟瑟发抖。
肖老二心底发寒,他望着两个光脑袋,颤声问:“这,这是又闹鬼了,你们被‘鬼剃头’了?”
肖家众人陆续赶来,望着两位老人的光头,个个噤若寒蝉,仿若在默哀那消逝的头发。
肖老大气喘吁吁跑来,挤入人群,见状倒吸凉气:“妈呀!又闹鬼了,这是鬼剃头啊!” 吓得转身就逃。
门外几个瞧热闹的村民,听闻此事,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消片刻,全村皆知肖家闹鬼,肖老太与肖老头被剃了光头。
许氏下厨烧早饭,她吩咐肖莲花:“到鸡舍看看,给它们喂点吃的,过年就指望着它们了。
肖莲花不情不愿地走到鸡舍边。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地揉了揉眯缝眼:“娘,你快来!”她大叫一声。
许氏听到女儿的惊叫,心里不安。跑去一看,所有的鸡都没了踪影。
“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她气得把手里的锅铲敲得叮当响。
待全家吃过早饭,所有人更是觉着腹痛如绞:“又来这一手,还有完没完啊!”
他们很崩溃,寒冬洗漱不便,加上大家拉得脱了虚,老肖家几日闭门不出。
经此一遭,福坑村众人皆叹:做人万不可缺德,莫要步老肖家后尘,虐人终自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有些人恶名远扬,有的人旦行善事不问前程。
那边凤逸轩回到小院,他展开肖晨曦准备的学习材料:“.......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他凝视那行行诗句:这不就是肖晨曦堆雪人时候读的诗词吗?一个农家女,怎会知晓如此大气磅礴之作?
她的往昔定有隐秘,只是不知那是怎样的过往,既然她不愿说,那就不强求。
因为手受伤,肖晨曦过了几日逍遥日子,众人疼惜,凡事不让她动手。
所幸伤的是左手,右手尚能写字。趁此闲暇,她整理些旧日所学文章,主授肖旭阳。
凤逸轩顺带习盲文,如今他目己复明,可读寻常书籍,三人盲文根基亦稳,往后自行修习即可。
这日,肖晨曦写完《寡人之于国也》,又习惯性译成盲文。
肖旭阳依言,先读盲文,再译成文字,肖晨曦在一旁检视。
作为肖旭阳的姐姐,她是温柔可爱的,作为肖旭阳的夫子,她是严厉合格的。
正学着,肖旭阳抬头,欲言又止。
肖晨曦柳眉一挑:“有话就说,不要和我打哑谜,我嫌累不想猜。”
肖旭阳忙陪笑:“姐姐,为啥总让我学这般难的文章?莫忘了我才七岁,这些大道理,我哪懂啊?”
肖晨曦一怔,暗思:是啊,小旭才七岁,是我疏忽了。可她怎肯认错,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肖晨曦立马化身肖大忽悠,一脸期许地看着肖旭阳:“今日才觉难了?”
肖旭阳撅嘴道:“哪止今日,起初便觉难,可你压根不理我,说啥文章都能长见识,反抗无效。”
言罢,他还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肖晨曦伸手掰他脑袋,想让他转过来,未料小家伙较上劲,她一用力,掌心伤口刺痛,不禁惊呼:“啊!我的手!疼死了!”
肖旭阳吓得从凳上跳起,连声问:“姐姐,要紧不?我去喊白爷爷!” 说着就要往外冲。
肖晨曦忙扯住他:“没事儿,刚才没注意碰到了,不痛,你给我回来。”
此时,白夜行刚至门口,闻言松了口气。其他人听到惊呼也都吓得不轻,听此一说,也放下心来。
肖晨曦问:“小旭,如今看文章可还像起初那般难?”
肖旭阳摇头:“没那么难了。”
肖晨曦追问:“可是生字少了?”
肖旭阳歪着脑袋想了想,老实答道:“今日这篇生字不多,篇幅不短,我大多能懂。”
“这就对咯!” 肖大忽悠继续发挥,“做学问如行路,若起初便走低路,日日如此难有进益。咱们开端便走高路,虽难,却能渐入佳境,难题自解,往后便轻松了。”
肖旭阳听得不是很懂却也入神,眼中满是崇拜:哇,姐姐竟如此高瞻远瞩!
未等他回神,肖晨曦那又浓又烈的鸡汤继续往他心里倒:
“做学问与做人同理。想想从前在老肖家过的日子?如今与帅哥他们生活在一起,思想可都不同了?”
肖旭阳回忆往昔,又对比今日的生活,忙点头:“好似灵魂都上了天!”
墙角偷听的几人各有所思。两位老者嘴上嘟囔:“真会夸张,都上天了。”
凤逸轩也心有所感:确是如此,遇他们,不仅重燃生趣,还在各方面都有了提升,日后如有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