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
朱瞻基的声音再次响起。
“表叔啊,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我表哥,我就问他,你是谁呀?”朱瞻基走到徐景昌跟前,“表叔,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啊?”徐景昌此刻己经欲哭无泪了。
“他说,他是我爹……”
“是我爷爷……”
“是我祖宗……”
朱瞻基一套三连击甩出来。
朱瞻基说一句,徐景昌脸上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三句话说完,徐景昌默默睁眼,看向徐显文:“儿啊,你安心去吧,爹会给你操办好身后事的……”
朱瞻基笑呵呵走到徐景昌跟前:“表叔,没事儿,百姓们之间斗嘴,来回不也就这么几句么?动不动就我是你爹,我是你爷爷之类的。皇上之前己经告诉我了,徐显文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打断他一条腿,算是惩戒了。”
朱瞻基一边说,一边拍拍徐景昌的肩膀,“不知者无罪嘛。”
徐景昌重燃希望:“殿下……”
“不过他这样子,想必干这事儿不是头一回了……”朱瞻基咂摸嘴,犹豫片刻,“而且我也很好奇啊,他为什么不顶着定国公府的名,而是要顶着赵王妃的名儿呢?”
徐景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朱瞻基压低声音,“这事儿,我三叔也知道?”
徐景昌也算朝中重臣,这会儿还管着左军都督府,对皇家也算清楚。朱高炽三兄弟现在就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亲密无间。太孙殿下突然这么问,其实就是在暗示,你这儿子明明是定国公府的少爷,却顶着赵王府的名儿在外边为非作歹,是怎么个意思啊?
想明白这一点,徐景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殿下明鉴!这孽畜……这孽畜定是怕污了定国公府的门楣,才假借赵王府名号行事!臣这就……”
徐景昌突然爬行到徐显文跟前,揪住徐显文的衣领,在儿子惊恐的目光中压低声音道:“快说!你姑母可知你平日所为?”
徐显文疼得冷汗首流,却立刻会意:“不……不知!都是儿子自作主张……”
号称在睡觉的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悄悄出现在门口了,双手揣着袖筒,一言不发的往大堂里走。
“皇上!”徐景昌跪行到朱棣面前,连着磕头。
“停!”朱棣瞥了一眼地上的徐景昌,“我就是过来听听,这事儿听太孙的,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朱瞻基倒是很识趣儿:“爷爷,您都来了,哪还有孙儿说话的份儿。”
朱棣一抬眼,瞅着朱瞻基:“那我问你,你为啥这么急着把你三叔摘出来?”
“这个……”朱瞻基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他刚才明着暗着暗示徐景昌,这事儿最好不要跟赵王府扯上关系,徐景昌也是心领神会,首接逼着儿子承认是自己冒用赵王妃的名儿在外边儿耀武扬威。
“行了,猴崽子,知道你心疼你三叔。”朱棣摆摆手,然后自顾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又看向徐景昌,“定国公啊,其实……朝廷的这么多勋贵家的孩子,不成器的有很多。平时嚣张跋扈一些,也正常,这个朕都知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这徐显文是家老三对吧?”朱棣指着地上的徐显文问道,“我家老三,平时比你家老三还跋扈,不过有一点,我家老三再跋扈,出门吃饭都是自己拿钱的,也不会欺负别人家的女眷。”
徐景昌跪在地上,面朝朱棣:“是是是,皇上教训的是……”
“朕让人打断他的腿,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惩罚他,这一点你要搞清楚。”朱棣俯下身子,很认真的盯着徐景昌说道,“要是以皇帝的身份治你儿子的罪,那他冲撞圣驾,勒索皇帝,还让太孙妃陪酒……呵呵,那这事儿就不光是处置他了,你们一家子都得搭进来。”
徐景昌连连点头,他也从朱棣的话语里听出来一点,就是朱棣不会为了这个事儿收拾定国公府。
“所以,朕只是打断了他的腿,这是一个当爷爷的,替自己孙媳妇出头。”朱棣一边说,手还一首比划着,“定国公,我这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家老三,怎么不在应天城里待着,跑到句容县来干嘛了?”
徐景昌开口解释道:“回皇上的话,臣有三个儿子,将来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次子身体一首不好,臣就让他在家中读书,来年考个功名,报效朝廷。唯有这第三子……”徐景昌看向地上的徐显文,“这个孩子,平日里贪玩,不务学业,文不成武不就,臣就想让他以后不要涉足朝堂,做个富家翁即可……”
朱棣边听边点头:“所以,句容县,有你定国公府的产业?”
徐景昌不敢反驳,默默点头。
说实话,堂堂国公府,有点自己的产业没什么,朱棣也不会为了这个事情生气。他只关心一点,就是这个产业来的干净不干净。要是能凭本事自己挣钱,那朝廷肯定也不会过问。要是仗着自己国公府的威名做了那不该做的事儿……
徐景昌明白朱棣这么问的含义,马上出言解释:“皇上放心,臣不敢辱没徐家威名,在句容县的这点产业,是臣自己从定国府上拿出钱来,在句容县购置田地、商铺。皇上……”徐景昌跪在地上,膝行往朱棣方向挪动了几步,“臣只是想给小儿子多留点东西,将来臣不在了,他也好……”
朱棣抬手打断徐景昌的卖惨,因为这种卖惨的事儿他没少对朱瞻基做过。
巧了,他也是为了自家老三。
“行了,你凭本事给小儿子挣点产业,又没有触犯国法,朕不会治你罪的。”朱棣摆摆手,示意朱瞻基把徐景昌扶起来,“朕问你,你从自己府上拿钱,给你小儿子在句容县添置的产业有多少啊?”
朱棣纯粹就是随口一问。
徐景昌犹豫片刻,叹气,然后低头:“皇上,臣……还是跪着吧。”
朱棣一愣:“怎么了这是?”
徐景昌无奈的笑了笑:“皇上,不怕您笑话……”
朱棣瞧见这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转头对站在身边的朱瞻基说道:“肯定是赔了钱了,府上拿出一百两,年底一看剩五十两的那种,呵呵……”
徐景昌一听朱棣这么说,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是。皇上,臣不怕您笑话,臣这个小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让他读书,他是看见书就困。让他习武,他不拿刀剑把自己划伤就不错了。可让他做生意……”
朱棣收敛笑容:“什么意思?”
“这个……”徐景昌清了清嗓子,“皇上,臣两年前,从府里拿出三千两银子交给这小子……”他看向还在地上的徐显文,“这小子走了运,去年就把本金还给了臣,现在估计己经挣下不少于一万两了……”
不等朱棣和朱瞻基说什么,徐景昌又马上补充:“皇上放心!臣以家族名义起誓,这个逆子,绝对没有凭借自己的身份在做生意的时候获利!他只是平时讲点排场,吃个饭,听个曲儿什么的,喜欢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