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这是谢砚舟的仆从。
“糟了,是……”这是康健。
“吱吱……”这是只老鼠,一拃多长,在梁撞撞脸前停下,似乎也在喝问:“来者何人?”
活了19年就没这么倒霉过,梁撞撞一巴掌摁在老鼠背上:“你妹的,嘲笑谁呢?”
“砰!”这其实是两声,但在同一时刻响起。
梁撞撞抓着老鼠狠狠踹了脚落地柱,恨那柱子太滑溜,让她摔下来;康健一脚踹开门,就见梁撞撞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只老鼠。
“这……”康大运有些无语。
他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见到老鼠不尖叫,还敢抓着的。
康大运身后,是从二楼首接跃下查看情况的谢砚舟及随从:“嘿哟,康少的小野猫等不及了么?”
随从配合地“噗嗤”笑出声。
梁撞撞的狼狈被一览无余,自是恼怒,气得又踹了一脚柱子,谁让柱子就在脚边呢。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立柱底部贴着柱础偏移开,柱础里残余的木头将近一半乌黑、糟朽。
吱嘎嘎……
梁撞撞坐着没动,但酸倒牙的声响依然持续,天花板开始颤悠,扑簌簌掉下木屑。
瞬间发生的事情,众人一时愣在当场。
“我擦,要塌!”梁撞撞一骨碌爬起来就想往门口跑,怎奈刚才从柱子上摔下来再次加深她内脏的震荡,刚爬起来又趴回地上。
“咔嚓!”
天花板裂开个大口子,断茬木板吊在上面晃荡。
再疼也得先跑了再说!
梁撞撞一咬牙又爬起来往外冲,然后……
“呃!”康大运一声闷哼——这灾星,又撞他胸口上!
要不是怕塌方把他那页图纸给毁坏,他断不会顶着危险去救人。
哎,草率了。
那人形灾星即便在如此危机时刻,倒是依然知道按住胸口护着图纸逃命,早知如此,他干嘛着急啊。
“滚开!”梁撞撞按住胸口,强压因脏腑受损而翻腾的气血,哪里想得起怀里有图纸?她现在恨极挡住去路的人:“要死自己去,别挡老子逃生!”
康大运岂能任由梁撞撞带走他的图纸?
“别动!”康大运搂紧梁撞撞低斥,狠狠咽下涌到喉头的甜腥,告诫自己:坚持住,不能让姓谢的看出破绽!
“滚开!”梁撞撞挣扎。
别动?等死吗?
危楼哎,危楼懂不懂!
天花板像急于证明此处有危楼似的,如撕开的纸壳般哗啦啦垂下一大片,接着叮叮咣咣,二楼的茶杯、茶壶掉落下来,椅子也滑到缺口处卡住。
康康眼瞪康健:你怎么把那丫头关在这里?你明知道主子本就怀疑她与姓谢的是一伙的。
康健眼神无辜:不然呢?还能关在哪儿?就这几间屋子空着,而且尚算完整。
康康继续瞪眼:你也知道有几间屋子,干嘛非要关在姓谢的楼下?不怕他们互通消息?
康健也瞪眼了:你我好歹是孪生兄弟,这点默契总该有吧?我先进来关人的,你就不能把姓谢的带到别的屋?非要在我们楼上?
康康有些心虚,他刚才跟随主子往里领人的时候,是觉得二楼那间屋子不大合适,可己经走到门口了,主子推门就进,他也来不及阻止呀。
康康可怜巴巴看着康健:哥,那你说咋办?咱总不能干看着吧?现在可不是主子吃姑娘豆腐的好时机,这里也不是调戏美人的好地方。
康健眼神更怒:我能咋办?我总不能碰主子摸过的女人吧?既然主子没下令弄死她,就说明这妞对主子还有用,再说了,主子刚才在外面还抓了她的胸呢,我可不敢坏了主子好事!
电光火石间,孪生兄弟俩己经完成几个回合的脑回路碰撞。
康大运此刻恨不能后脑勺长眼睛去瞪这俩二货:就不能把这臭丫头带走?爷我现在这口气快绷不住了!
但凡此时康大运还能有余力运功传音入密,准保把康健、康康二人骂个狗血淋头!
梁撞撞此刻也绷住一口气免得吐血,气血上涌,整个脸都红了,一红就红到脑门,手上一使劲,一拃多长的老鼠就抽在康大运天灵盖上。
谢砚舟冷眼旁观两人搂抱在一起,嘴角一丝嘲讽:姓康的还真是精虫上脑,楼都要塌了还不忘抱得美人归。
不过话说来,这姑娘嘛,杏眼圆脸的,还真挺耐看。
“吱吱吱吱!”老鼠从未曾受过如此暴烈的击打,惨叫着昏死过去。
梁撞撞被老鼠的叫声惊出个气嗝儿,血色从脑门下降了些,终于骂出声:“你特么有病吧?”
天灵盖受到一击,坚硬鼠头叩动百会穴,督脉一震,登时顺畅不少,翻腾的肺腑明显安稳下来,康大运总算缓过一口气:“我特么有病,你特么有药?”
哎呀我擦!
梁撞撞浑身一震、双眼放光——这梗他能接上?
难道,对面这袭过她胸的花美男臭流氓也是穿越的?
趁梁撞撞发蒙未再挣扎,康大运顺势搂紧梁撞撞便向外冲,二楼地板像要追赶他们似的咔咔掉落,茶几、椅子纷纷砸下来。
“康少,沧澜榭损失不小啊,我带人留下帮帮你吧,不用客气!”谢砚舟紧随康大运奔出楼外,但姿势可潇洒从容得很。
随着奔跑,官袍随着被海风吹得飘荡,飘飘欲仙的,手中玉骨折扇还不忘挑一下康大运腰间错金玉算盘:“康少,跑得叮当作响,很影响你的形象哟!”
“来人,严守沧澜榭周围三丈,保护好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报官!”康大运高声下令。
“是!主子!”康健、康康大声应命,同时把手一挥,沧澜榭冲出的仆从们纷纷走位,围沧澜榭的围沧澜榭,报官的跑去报官。
“谢大人的好意,康某心领了,不过,沧澜榭今日诡异坍塌,康某认为必有阴谋,还需官府派人调查,若市舶司有不同意见,还请谢大人与知府大人协商。”康大运停下脚步,整肃面色说道。
他可不想再与谢砚舟虚与委蛇,他需要尽快疗伤。
听对方说报官,谢砚舟也没有再滞留的借口,市舶司可管不了府衙断案。
谢砚舟心下气恼,但神情依然潇洒:“康少说的哪里话,以你我的交情,说什么心领不心领的;
有事康少只管开口,谢某定然倾力相助便是;
既然康少还要忙,谢某便不打扰,告辞!”
天色更暗,谢砚舟一行人的背影如同剪影,越来越远,梁撞撞啧啧出声:“啧啧,修养真好,斜眼胡诌连磕绊都不打一个!”
谢砚舟,斜眼胡诌?
康大运表示,这姑娘还是有可取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