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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陨星落
九天之上，罡风如刀。
最后一道紫霄神雷，撕裂了亘古沉寂的苍穹，带着煌煌天威，要将那敢于挑战飞升极限的身影彻底抹除。雷光并非炽白，而是深邃如墨的紫，其中蕴含的毁灭之力，足以让寻常渡劫修士瞬间化为飞灰。
凌虚子道袍猎猎，长发狂舞，立于这灭世雷劫的中心。他眼神睥睨，无悲无惧，只有对大道巅峰的无限渴望与自身万载修为的绝对自信。体内积蓄的混元仙力早己臻至圆满，此刻如同沸腾的汪洋，迎着那灭世紫雷，悍然撞去！
“破！”
一声长啸，震荡寰宇，是他对天道的最终宣战。
轰——！！！
仙力与神雷碰撞的刹那，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预料中的湮灭或升华并未出现。异变，在万分之一刹那发生！
那碰撞的核心点，并非能量的极致爆发，而是……空间的诡异塌陷！仿佛宇宙的幕布被无形巨爪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完全陌生法则气息的灰色洪流，如同来自宇宙尽头的寒潮，瞬间吞噬了狂暴的紫霄神雷，更以无可抗拒的蛮力，狠狠冲刷在凌虚子凝聚的混元仙力之上！
“什么？！” 凌虚子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那睥睨天下的傲然瞬间被惊骇取代。这股力量……并非天道劫罚！它更原始，更混乱，带着一种……令人元神颤栗的“虚无”气息！它像一道横贯宇宙的伤口中泄露出的脓血，蛮横地侵蚀、剥离着一切有序的能量，包括他那引以为傲、足以开天辟地的渡劫巅峰修为！
抵抗？念头刚起，元神便传来撕裂寰宇般的剧痛！他那历经万劫淬炼、近乎不朽的道体，在这股灰色洪流面前，如同沙堡般寸寸瓦解、湮灭。浩瀚如星海的法力被瞬间抽干、同化。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被那无边的冰冷与死寂无情地拖拽、吞噬，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最后的感知，是自身存在的“根”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巨力，硬生生地从他熟悉的修真大世界……连根拔起！
……
刺鼻，一种从未闻过的、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
冰冷，身下是某种坚硬光滑的触感。
还有……一种深入骨髓、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仿佛整个元神被掏空，只留下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残魂，依附在一具陌生的、脆弱不堪的躯壳上。
凌虚子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惨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天花板。一盏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柔和却恒定白光的东西（日光灯管）悬在上方。西周是雪白的墙壁，狭窄的空间里摆放着几件造型奇特的金属器物（病床、点滴架、床头柜）。
他猛地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全身，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低头看去，身上覆盖着一种粗糙、毫无灵韵可言的布料（病号服）。手腕上插着一根透明的细管（输液管），连接着一个倒挂的奇怪容器（输液瓶），里面流淌着无色的液体。
“呃……” 喉咙干涩欲裂，发出沙哑的呻吟。
“啊！你醒了？” 一个穿着白色怪异短袍、头戴同样白色小帽的女子（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他坐起，脸上露出惊讶，随即用一串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快速而陌生的音节说着什么。
凌虚子没有理会她。他的心神，全部沉入了识海深处。几乎是本能地，他运转起《九转混元经》中最基础的引气法门，试图汲取天地灵气来滋养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和虚弱至极的元神。
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
下一瞬，凌虚子的脸色变得比那惨白的天花板还要难看十倍！
空！
无边无际的空！令人绝望的空！
神识所及之处，天地间弥漫的，并非记忆中那温润、灵动、滋养万物的天地灵气。而是一种……干涸、污浊、稀薄到几近于无的……“浊气”？或者说，连“气”都算不上，更像是一片被大道彻底遗弃的荒漠！比修真界最贫瘠、最荒芜的绝灵死域，还要死寂百倍、千倍！
他强忍着元神因过度消耗而产生的刺痛，将神识催动到极限，如同在无尽沙漠中寻找一滴甘泉般向外疯狂探索——
越过病房墙壁，外面是嘈杂刺耳的、由无数金属盒子（汽车）移动发出的噪音洪流，以及由更多高耸入云的灰色“山峰”（摩天大楼）组成的冰冷森林。再向外，城市边缘的山脉轮廓依稀可见，地底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古老却极其微弱、驳杂不堪的能量波动……但这些微弱的波动，在这片浩瀚无垠的“灵气荒漠”中，渺小得如同尘埃，根本无法汲取利用！
“灵……气……枯……竭……” 凌虚子嘴唇翕动，沙哑地吐出这西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从他那虚弱不堪的元神最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他凌虚子并非不能接受。修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败则灰飞烟灭，理所当然。只要元神尚存一丝真灵不灭，或夺舍重生，或转世重修，以他万载积累的经验和见识，卷土重来并非难事。
然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片被大道彻底遗忘、灵气枯竭到令人发指的“绝灵之地”！在这里，他那引以为傲的修真功法，他赖以生存的修炼根基，他万载积累的修行经验……全都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纵使他曾是修真界万载难遇的绝世奇才，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此刻在这片法则迥异、大道断绝的牢笼中，他这一缕残魂，又能如何？
前路……断绝了吗？
一股比那灰色洪流冲刷元神时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道心。
不！
就在道心即将被这无边绝望彻底冻结、寸寸龟裂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属于绝顶天才的桀骜与不屈，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发出了震天的咆哮！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元神之火，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凌虚子缓缓抬起手，摊开在眼前。这是一双属于陌生年轻男子的手，皮肤苍白，骨节分明，透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虚弱，与他记忆中那蕴含移山填海之力的仙躯判若云泥。
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火的星辰，穿透了病房的窗户，刺破了外面那由灰色钢铁森林构成的牢笼，投向那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之外！
“天道弃我于此……我便……另开一道！” 沙哑的声音带着金石般的决绝，在寂静的病房中响起，无视了旁边护士疑惑不解的目光。
“此界无灵？我便寻这‘浊气’之源，夺这星辰之力，炼这钢铁之精！” 他的目光扫过病房里冰冷的金属床架，扫过窗外飞驰的汽车，扫过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纵使法则迥异，大道万千，我凌虚子……亦要重登绝巅！这方牢笼，困不住我！”
属于修真界绝顶天才的恐怖推演力，如同沉寂万载的超级引擎，在这一刻被极限点燃，轰然启动！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护士的语言，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感知中：
耳边回响着护士语言的音节组合、语调起伏；窗外汽车引擎的轰鸣规律；远处某种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可能是空调外机或变压器）。
混浊的眼神里是日光灯恒定白光的光谱特性；窗外高楼玻璃幕墙反射阳光的角度；远处电视塔顶端闪烁的红色信号灯。
身下床铺金属的冰冷质感与微弱电磁场（若有若无）；空气中微弱电流流动的酥麻感（靠近插座处）。
神识微观感知，输液瓶中液体缓慢滴落的流体力学；床头电子仪器（心率监护仪）屏幕闪烁时产生的微弱电磁脉冲；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线下的布朗运动……
海量的、杂乱无章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他那虚弱却依旧恐怖的元神。一个纯粹修真文明的大脑，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解析、归纳、推演这个名为“地球”的末法世界的基本物理法则、能量形态和社会结构雏形。
“电力……驱动这些铁盒（汽车）和发光法器（灯）的核心能量……非灵气，却蕴含着一种……有序的‘动’之力？” 他的目光落在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白色方盒（电源插座）上，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稳定传输的、带着轻微“嗡嗡”感的能量流。
“还有……星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此时天色渐暗，几颗早亮的星辰在都市光污染的缝隙中顽强闪烁。“此界灵气枯竭，但星辰亘古长存！星辰之力……浩瀚、精纯、永恒！哪怕穿过无尽虚空至此界己微弱万倍，亦远胜此地驳杂浊气！”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在他天才的脑海中骤然成型！
“引星力入体？不，太微弱，太缓慢……需要媒介，需要转化！此地充斥的‘电力’，是否可视为一种……被驯服的、低层次的‘星辰之力’的衍生？如同地火之于太阳真火？”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床头柜上一台被遗弃的、外壳破损露出内部复杂线路的黑色金属盒子（一台报废的笔记本电脑主板）。那上面密集的电路、微小的晶元、缠绕的铜线……在他眼中，不再是凡俗之物，而是一个蕴含着某种微弱却精纯有序“能量脉络”的……另类“阵盘”！
一个前所未有的功法雏形，在他脑海中疯狂推演、构建。不再是引天地灵气，而是……夺人造之电，窃星辰之光，炼万物之精！
“《混元窃天诀》……雏形！” 凌虚子眼中精光爆射，那属于绝顶天才的自信与疯狂，重新点燃。他无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手指如电，精准地按向主板上一处能量波动最活跃的节点（CPU供电电容附近）！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爆鸣！
一股微弱却精纯、带着灼热刺痛感的奇异能量，顺着他的指尖，蛮横地涌入他那近乎干涸的经脉！这能量狂暴、混乱，远不如灵气温顺，瞬间将他脆弱的凡体经脉灼伤，带来钻心的剧痛！
“哼！” 凌虚子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剧痛，证明有效！证明这方绝灵之地，并非真正的死地！证明他凌虚子的路……没有断！
他强忍着剧痛，调动起残存的所有元神之力，如同最高明的微雕大师，小心翼翼地引导、驯服着这股狂暴的“异种能量”，按照脑海中推演出的《混元窃天诀》第一层——《引煞淬脉篇》——的路线，在破损的经脉中艰难运行！
每一次搬运，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穿行，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这点痛苦，比起道途断绝的绝望，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夜色渐浓。病房内，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护士偶尔进出时轻柔的脚步声。无人知晓，在这间普通的病房里，一个来自异界的绝世天才，正以凡人之躯，窃取着现代科技的电能，淬炼着残破的经脉，向着那遥不可及的星辰大海，踏出了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而在那被都市霓虹遮蔽的深邃夜空中，一颗肉眼难辨的、轨迹异常的“流星”，正悄然掠过地球大气层，其散逸的微弱信息流，似乎与昆仑山脉深处某个尘封万载的古老祭坛，产生了难以察觉的共鸣。同时，在距离地球无数光年外的冰冷深空，一艘造型优雅如艺术品、散发着亘古威严气息的银色星舰，其舰桥主屏幕上，一个代表着“异常时空波动源”的微弱光点，在标注为“0.7级未命名原始行星（太阳系-地球）”的位置，闪烁了一下，旋即隐没。
凌虚子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指尖那一点狂暴的电流，以及体内那如同在废墟上重建通天之路的、痛苦而充满希望的重塑过程之中。
他的道，始于这末法之地，终将……指向星辰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