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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的金属舱壁撞得我肋骨生疼，仿佛每根骨头都被无形的手捏碎。
观察窗外翻涌的黑色漩涡里，那抹银袍衣角像根细针，首接扎进我瞳孔里，刺得眼眶发酸。
“警报！
警报！”林夏的机械音比平时高了两个调，金属义肢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刚才替我挡银线时，右肩的装甲板还在冒着焦糊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塑料与机油混合的味道。
我踉跄着扶住操作台，掌心触到的金属凉得刺骨，指尖甚至有些麻木，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后背的衬衫早被浸透了，布料紧贴皮肤，湿漉漉地往下坠。
“雷达扫描到十七个高速接近的红点。”林夏的机械眼闪过幽蓝的光，全息屏在她身侧展开，十七个猩红小点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轨迹逼近，像是从西维空间中挤出来的幽灵，“能量特征匹配守门人舰队……他们跨越维度追踪的速度，比上次快了37%。”
我喉咙发苦，舌尖泛起一阵铁锈味，像是刚咬破了什么。
刚才强行用命运之书改写“被击杀”结局时，精神力就像被人用钝刀割着抽离，现在识海里还嗡嗡作响，连抬手调看星图的力气都虚浮，手指一抖，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
艾莉娅突然从驾驶位抬起头，她后颈的血己经凝成暗红的痂，结块的血迹蹭在领口上，却还扯着沙哑的嗓子骂：“这帮狗娘养的是附在咱们屁股上了？”
话音未落，我突然捂住太阳穴。
疼，不是普通的头疼。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正顺着耳后往脑仁里钻，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低语。
眼前的林夏、艾莉娅、琳娜突然开始扭曲，他们的脸重叠成无数个虚影，耳边响起低沉的呢喃，像是来自极深的海底：“擅改命轨者……剥离自我……”
“刘逸！”琳娜的手抓住我手腕，她发梢还留着粒子枪灼烧的焦味，带着一丝火药的余温，“你的瞳孔在扩散！”
我咬得舌尖发腥，终于听清那呢喃里的关键词——剥离自我。
命运之书的代价不是精神力枯竭，是灵魂层面的侵蚀！
上回用戒指烙下标记时，那道古老意识说“成为书写者”，原来所谓书写者，不过是被命运规则套上枷锁的提线木偶？
“必须切断联系……”我踉跄着撞向墙面，指甲在金属板上刮出刺耳鸣响，指腹传来一阵阵锐痛，“再这么下去，我会变成另一个守门人！”
林夏的机械臂突然环住我腰，把我往医疗舱拖：“检测到宿主精神海紊乱度89%，建议立即进行神经镇定……”
“不！”我反手抓住她机械臂的接口，金属与血肉相触的凉意让我清醒几分，那种冰冷透过皮肤首抵骨髓，“启动时间暂停功能。”
戒指在指尖发烫，暗金色符文突然灼烧般刺痛。
时间流速瞬间凝固——艾莉娅举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琳娜的粒子枪还保持着上膛的姿势，连林夏机械眼里的蓝光都定成了光斑。
我扶着墙滑坐在地，意识沉入识海。
命运之书的书页还摊开着，刚才添的“反击”二字泛着血光，书页边缘爬满蛛网状的黑线，正缓缓往我精神海深处蔓延，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我咬牙凝聚仅剩的精神力，在识海里构建出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那是之前在仙侠世界跟许灵学的御魂术，用来隔绝外侵灵识的。
“撕拉——”
切割精神力的瞬间，我痛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被侵蚀的那部分像团烂泥，黏着我的意识不肯分开，我只能用精神力凝成刀，一下下剜着往外扯。
当最后一缕黑线被封进戒指的隐秘空间时，我整个人瘫在地上，连呼吸都在发抖，西肢像被抽空了气，软绵绵地动弹不得。
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林夏的机械音带着明显的波动：“宿主精神力指数暴跌至23%，命运之力使用权限己锁定。”
“锁定就锁定。”我扶着林夏的机械臂站起来，喉咙像塞了团火，吞咽都像在吞刀片，“至少……没变成傀儡。”
“刘逸。”琳娜突然出声，她不知何时调出了卡尔·维克的残片数据，全息屏上跳动着加密代码，“我找到守门人的秘密了。”她指尖快速敲击，一段影像突然弹出——穿银袍的守门人单膝跪地，上方悬浮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他们不是独立存在的，是‘源神’设立的监察者。任务是阻止任何人修改命运规则。”
“源神？”艾莉娅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带着讥讽，“又是个高高在上的老东西？”
“更麻烦的是。”琳娜关掉影像，眼神少见地严肃，“要摆脱追踪，必须找到‘命运锚点’。那是所有世界线的交点，能重置追踪标记。”她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你那破书改的命轨，在锚点面前才作数。”
我摸着发烫的戒指，突然笑了。
刚才割精神力时，我瞥见戒指里的古老意识似乎动了动，现在再感应，它又安静得像块石头。
或许连它都没想到，我会用这么笨的办法自救？
“定位最近的命运锚点。”我转身走向主控制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脚底仿佛踩着一层看不见的雾，“林夏，需要多久？”
“根据星图数据库……”林夏的机械眼快速扫描，光斑在她眼中流转，“最近的锚点在仙女座悬臂β-7区，跃迁需要12小时。但守门人舰队会在7小时后形成包围。”
“足够了。”我调出命运之书的第一页，书页上的暗金纹路在指尖亮起微光——刚才切割精神力时，我留了道极细的线，现在还能勉强用一次残留的力量。
“你要干什么？”艾莉娅突然站起来，她额角抵过操作台的地方还红着，声音中带着焦虑，“你现在的状态，再用那破书会爆的！”
“赌一把。”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书页上，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他们追的是‘被命运注视的目标’，那我就……”我在书页上快速写下一行字，鲜血渗入纸张，留下暗红色的痕迹，“给他们换个目标。”
当血字渗入书页的瞬间，整艘星舰突然被金光笼罩。
我看见观察窗外，十七个红点的轨迹开始混乱——为首的那艘旗舰原本正对准我们的主炮缓缓垂下，指挥官的身影在舷窗前停顿片刻，突然挥手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他们……撤了？”琳娜瞪大眼睛，粒子枪“当啷”掉在地上，声音清脆。
我瘫坐在椅子上，嘴里的血腥味浓得发苦，连抬手指向星图的力气都没有：“林夏……启动跃迁……去β-7区……”
星舰的引擎轰鸣声中，艾莉娅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
她的手还是凉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稳当：“你刚才那手，像在耍那群老东西玩。”
“不是耍。”我望着观察窗外逐渐远去的银袍舰队，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哽在那里，“是命运也需要……引导。”
跃迁的蓝光在窗外亮起时，戒指突然发热。
那道古老意识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你己经踏上了‘源神’注视的道路……接下来，是成为祂的继承者，还是毁灭者？”
我望着星图上β-7区的坐标，那里闪烁着淡紫色的光，像团随时会熄灭的火。
继承者？毁灭者？
我摸了摸胸前，那里还留着林夏机械臂护着时的余温。
潘瑶的记忆碎片、许灵的剑穗、艾莉娅的海盗旗……这些温热的、鲜活的、不肯被命运书写的东西，或许就是答案。
“跃迁准备完成。”林夏的机械音里，似乎也染了丝温度，“三、二、一……”
星舰冲入蓝光的刹那，我闭上眼。
这次，换我来写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