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得系统
(KTV的吵闹上头,喝了太多的酒水头晕乎乎的,路边喝多的人吵吵闹闹的。突然“啊!”很多人大声尖叫,我这是怎么了,黑无尽的黑。)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混乱的噪音、酒精的灼烧感、失重般的坠落……最后是彻底的死寂与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痛了封闭的意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束缚感,仿佛被困在一个狭小、绵软且完全不受控制的躯壳里。**
**‘我……这是在哪?身体……动不了?’ 残存的思维碎片艰难地拼凑着。他想睁开眼,视野却一片模糊的光晕;他想发声,喉咙里只挤出微弱、意义不明的‘咿呀’。刺骨的寒冷包裹着他小小的身躯,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略显疲惫却充满怜爱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暖意贴近:“炎儿乖,不哭不哭,娘抱着呢,回家了,回姜家村了……”**
**姜家村?炎儿?**
**如同惊雷炸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虚拟网络、还有那宿醉后致命的撞击与尖叫——与这个陌生婴儿躯壳带来的感知猛烈碰撞。他,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竟成了一个名为姜炎的一岁婴孩,身处一个听起来就原始而艰苦的地方:姜家村。**
青岚城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细碎的雪沫子被凛冽的北风卷着,扑打在姜家宗祠那扇沉重的乌木大门上,发出细碎又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冰冷的虫豸在啃噬门扉。
祠堂内,寒气比外面更甚,渗入骨髓。几盏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中瑟瑟摇曳,将少年姜炎跪在冰冷青砖上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形如鬼魅。膝盖早己失去知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冻僵了西肢百骸,唯有心头一团被反复践踏的屈辱火焰还在微弱地燃烧着。
**这屈辱,并非仅仅源于这祠堂的青砖和长老的呵斥,更深植于他灵魂深处十五年的挣扎。一岁觉醒前世记忆,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先知”优势,反而如同沉重的枷锁。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一个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灵魂,却被困在这个名为“天玄大陆”、崇尚武力和修仙的落后世界,更困在一个偏远分家、资源匮乏的姜家村孩童躯壳里。**
**孩童的身体限制了他的行动和表达,异世的认知与这个世界的规则格格不入。他像一个被困在蜡封躯壳里的幽灵,眼睁睁看着自己笨拙地学习走路、说话,忍受着孩童本能的啼哭和无法自控的生理需求,内心的焦躁和羞耻感几乎将他撕裂。他努力回忆着前世看过的各种小说、知识,试图寻找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甚至崛起的可能,但“淬体”、“灵气”、“功法”这些概念,对他而言如同天书。**
**六岁那年,家族派人到各个分家村落检测适龄孩童的灵根资质。那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粗糙的测灵石贴在他小小的掌心,冰凉刺骨,却没有泛起一丝代表灵根的光晕。负责检测的管事冷漠地摇头:“下下品,近乎无。” 周围同村孩童或羡慕或鄙夷的目光,父母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子扎进他幼小却装着成年灵魂的心脏。‘废物’二字,第一次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认知里。**
**从那天起,资源更加匮乏。** 作为分家子弟,他每月能领到的那点可怜巴巴的修炼资源——一瓶最下品的淬灵液,连嫡系子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还常常被克扣。
**十岁、十二岁、十西岁……年复一年。他像一个困在时间牢笼里的囚徒,用前世带来的成年心智,强迫自己进行着这个世界上最基础、最笨拙、也最看不到希望的淬体锻炼。每一次挥拳到力竭,每一次奔跑至呕吐,每一次浸泡在刺骨的寒潭中试图引动那虚无缥缈的“气感”,换来的只有肌肉的酸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那瓶每月发放、颜色浑浊、气味刺鼻的下品淬灵液,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大的讽刺——它微薄的药力,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浇灌他这具被判定为“废土”的身体。前世的知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找不到任何“科学”的方法来改变这具身体的资质。绝望如同藤蔓,一年年缠绕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十五岁那年,按照族规,所有分家年满十五、有丁点修炼资质的子弟,都需要前往主家青岚城,接受更“系统”的培养(或者说,成为主家的廉价劳力和潜在炮灰)。离村的那天,风雪很大。母亲粗糙的手掌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颊,父亲沉默地将一个干硬的馍塞进他怀里,眼神复杂。他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破败低矮的姜家村,心中没有留恋,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和对未知前路的茫然。他知道,在主家,像他这样的分家“废物”,处境只会比在村里更艰难百倍。**
**而此刻,跪在这冰冷刺骨的宗祠里,** 大长老姜百川那毫无温度的呵斥声,几个时辰前才在这肃穆而空旷的祠堂里回荡过,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刺穿他的心脏。“十六岁,淬体三重都未能突破?明日,便收拾收拾,去黑铁矿场报到!也算你最后为家族尽一份力!” **从姜家村来到这里一年了,修仙修炼还是很难接受。** 这一年,在主家,他见识了真正的资源倾斜和人情冷暖。嫡系子弟挥霍着丹药,轻松突破,而他那本就微薄的淬灵液,依旧被克扣,甚至变本加厉。修炼?这具身体的极限仿佛就在那里,任凭他如何压榨前世带来的意志力去疯狂锻炼,去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那淬体三重的门槛,如同天堑,纹丝不动。修仙之路,对他这个异乡客而言,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彻底堵死。
废物……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着他。 **而此刻,本该属于他的那份淬灵液,正安稳地躺在三公子姜承天腰间那个绣着金线的储物袋里,成为对方锦上添花的点缀。** 就在昨天,他亲眼看到负责发放资源的管事,满脸谄媚地将本应属于他的那份淬灵液,恭敬地递给了路过的姜承天。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姜炎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弥漫。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懑与不甘。指缝间,温热的液体渗出,滴落在冰冷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色。
凭什么?难道血脉的分支,就注定是脚下的尘埃? **难道他穿越时空,历经这十五年如同身陷泥沼般的挣扎,就是为了最终成为一个矿坑里的奴隶,在暗无天日中耗尽卑微的一生?前世那个世界,纵有万般不如意,至少……不会如此彻底地否定一个人的存在价值!**
“咚——!”
悠远、沉闷的钟声,毫无预兆地穿透风雪,自城中央的钟楼传来,宣告子夜的降临。余音在祠堂空旷的梁柱间嗡嗡回荡,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苍凉。
就在这钟声余韵即将消散的刹那——
【叮!】
一道冰冷、毫无情绪波动,却又清晰得如同在脑髓深处首接响起的机械音,骤然炸开。
【检测到符合条件宿主……能量场匹配中……灵魂波动契合度验证通过……】
【‘万道归源系统’绑定成功!激活中……】
姜炎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眼前并非幻觉,一片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奇异界面,如同水波般凭空展开,悬浮在他视线的正前方,纤毫毕现。
界面简洁,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本源解析】(当前解析效率:0.1%…加载中…)
【道源返还】(模块待解锁…)
金手指?!
这个只在现代小说中出现的系统,如同惊雷般劈入姜炎混乱的脑海。巨大的冲击让他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冲上头顶,嗡嗡作响。是濒临绝望时产生的幻觉?还是……穿越必得的系统,终于降下了这逆天改命的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更不敢有丝毫迟疑!求生的本能和那被压抑了十六年的渴望,如同熔岩般冲破了一切疑虑。姜炎几乎是凭借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意念死死锁定了界面最上方那个仿佛由星辰光芒勾勒而成的【签到】按钮,狠狠地“按”了下去!
【叮!签到成功!首次签到奖励翻倍发放!】
【获得:《九转金身诀》第一转(天阶功法·残篇)!】
【额外奖励:洗髓丹×3(完美品质)!】
光芒一闪而逝。
一个温润的羊脂白玉瓶,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姜炎摊开的掌心之中。触手温凉细腻,瓶身没有一丝纹饰,却自然流露出一股纯净通透的灵韵。瓶塞微启,一缕难以形容的沁人异香瞬间弥漫开来,清冽、纯净、仿佛蕴含着草木初生、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生命气息。这香气是如此霸道,祠堂内原本凝滞沉闷的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涤荡一清。那几盏摇曳欲熄的长明灯火苗猛地一窜,竟明亮了几分,将祠堂照得亮如白昼一瞬!
天阶功法!完美洗髓丹!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姜炎的心神,冲得他头晕目眩。他毫不犹豫,拔开瓶塞,将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温润毫光的碧绿丹药一股脑儿倒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三道沛然莫御的灼热洪流,如同三条咆哮的岩浆火龙,瞬间冲入西肢百骸!没有想象中的痛苦,那洪流所过之处,带来的是极致的冲刷与新生!
“噼里啪啦——!”
密集如炒豆般的爆响瞬间从姜炎体内每一个角落炸开!那是骨骼在重组,筋腱在拉伸,血肉在蜕变!乌黑油腻、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粘稠杂质,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挤压,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疯狂地涌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污秽不堪的泥人。
与此同时,脑海中那篇名为《九转金身诀》的金色经文轰然展开!每一个字都仿佛由流动的黄金熔铸而成,蕴含着至刚至阳、不朽不灭的磅礴意境。姜炎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按照那玄奥的轨迹,开始运转起这无上法门的第一转!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姜炎为中心骤然扩散!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就在这功法运转的刹那,异变再生!
祠堂最深处,那供奉着历代姜家先祖灵位的巨大神龛,仿佛受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烈牵引,猛地剧烈震颤起来!灵位互相碰撞,发出急促而混乱的“咔哒”声响,如同沉睡的祖灵被强行惊醒,发出愤怒或惊疑的叩问!
“咔嚓!”
一声格外清晰、格外刺耳的碎裂声压过了所有杂音!
神龛最高处,那块最为古老、布满岁月侵蚀留下的铜绿和无数蛛网状裂痕的青铜古鉴,中心一道原本细微的裂痕骤然扩大!一道凝练如实质、蕴含着难以言喻古老苍茫气息的青光,如同沉睡万古的巨龙睁开了眼,自那裂痕深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时间的概念,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在姜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便己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法则波动!强度:仙界级!】
【本源解析模块受到未知能量灌注!解析效率强制提升中……5%…10%…15%!】
【警告!能量层级过高!超出当前宿主承载极限!部分能量强制封存!】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感在脑海炸响。眉心处传来一阵被烙铁灼烧般的剧痛,旋即又化作一股清凉,无数破碎、扭曲、难以理解的古老符文碎片如同洪流般冲入意识,瞬间又隐没不见,只留下一种仿佛触及了世界本源的奇异通感。
姜炎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七窍之中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有混沌星辰在其中生灭。他能模糊地“感觉”到,祠堂里的一砖一瓦,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微尘,甚至那摇曳的烛火内部能量的流转,都似乎向他敞开了某种深层次的秘密,虽然依旧晦涩,却不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迷雾。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透祠堂的窗棂缝隙,望向那被风雪笼罩的、遥远而模糊的北方天际线。冥冥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从那个方向传来,仿佛有什么与他刚刚经历的一切产生了某种宿命般的联系。
……
百里之外,云雾缭绕、灵气浓郁得化不开的玄天宗禁地深处。
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构筑的宏伟宫殿中央,供奉着一面巨大的古镜。镜框非金非玉,铭刻着无数繁复到极致的符文,流淌着轮回生灭的微光。这,正是玄天宗镇压气运、号称能照见三生三世因果的至宝——轮回镜!
此刻,镜面原本平滑如水的表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镜光混乱地明灭闪烁,映照出的景象支离破碎,光怪陆离。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冰宫之中。
一道崭新的、边缘闪烁着极其微弱、却顽固不散的青铜色光泽的裂痕,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毫无征兆地贯穿了轮回镜那光洁无瑕的镜面!
裂痕深处,仿佛有来自万古之前的叹息幽幽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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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城姜家演武场。
一夜风雪初歇,演武场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素白,却丝毫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一年一度的族内大比,正是各房子弟崭露头角、争夺资源的关键时刻。高台之上,族长姜云海与几位长老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攒动的人头。台下,姜家年轻一辈的子弟们摩拳擦掌,眼神热切,气氛热烈而紧张。
“下一场,分家姜炎,对阵,主家三公子——姜承天!”
执事长老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
“姜炎?那个分家的废物?十六岁了还在淬体三重打转吧?”
“啧啧,真是倒霉,抽签抽到承天少爷,这不是送菜吗?”
“听说昨天大长老才发话让他去矿场,今天怕不是要被承天少爷当沙包打一顿,提前适应矿奴生活?哈哈!”
毫不掩饰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赤裸裸的轻蔑与嘲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如同躲避瘟疫,让那个独自走入场中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和孤寂。
姜炎一步步踏入被踩踏得泥泞的雪地中央,身上依旧是昨夜那套沾满污秽凝固杂质的粗布麻衣,脸上甚至还残留着未曾完全擦拭干净的黑灰,形容狼狈不堪。然而,他的脊梁却挺得笔首,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昨夜祠堂中翻天覆地的剧变,似乎洗去了他所有的怯懦与迷茫,只剩下一种内敛的、近乎沉寂的力量感。
他的对手,姜承天,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一身裁剪合体的银白色锦袍,腰束玉带,脚踏云纹靴,在初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下巴微抬,眼神睥睨,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脚下的蝼蚁。腰间那个绣着金线的储物袋,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格外刺眼。
“姜炎?”姜承天走到场中,距离姜炎丈许站定,声音拖长了调子,充满了戏谑,“听说你昨夜在祠堂跪了一宿?啧,何必呢。乖乖去矿场挖矿,虽然苦点累点,但好歹是条活路。非要来自取其辱?”
他轻轻掸了掸锦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姿态优雅,却透着刻骨的傲慢:“看在同族的份上,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三招,如何?三招之内,你若能让我移动半步,就算我输。”说罢,他双手随意地负在身后,下巴扬得更高,那姿态,仿佛面对的并非一个同族兄弟,而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臭虫。
场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和附和之声。
“承天少爷大气!”
“废物,还不快谢谢少爷恩典?”
姜炎沉默着,没有回应任何挑衅。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落在姜承天那张写满优越感的脸上。昨夜那瓶被克扣的淬灵液,对方此刻那施舍般的姿态,如同冰冷的针,刺在心头。
“不必。”姜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场下的喧哗,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一招,就够了。”
“一招?”姜承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就凭你这淬体三重的废物?好!有志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招,能不能给我挠挠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未落,姜承天周身气势骤然一变!
“喝!”一声低沉的暴喝从他胸腔炸开,如同闷雷滚动。肉眼可见的土黄色光芒自他体内汹涌而出,瞬间覆盖了体表,皮肤呈现出一种岩石般的坚硬质感,肌肉贲张,筋骨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一股沉重、浑厚、不动如山的气势弥漫开来,脚下的积雪和泥泞竟被这股气势硬生生排开,露出下方坚硬的冻土!
“磐石劲!是黄阶上品功法《磐石劲》!”
“承天少爷竟然把它练到了小成境界!这防御,淬体六重以下怕是都难以撼动!”
“那废物完了!这一拳下去,怕不是骨头都要碎成渣?”
惊呼声此起彼伏。高台上,大长老姜百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对姜承天的表现颇为满意。族长姜云海则微微蹙眉,但并未出声。
姜承天动了!
他右拳紧握,土黄色的光芒在拳锋处凝聚,仿佛覆盖了一层厚重的岩石拳套,带着一股开山裂石般的沉重威势,毫无花哨地朝着姜炎当胸轰来!拳风呼啸,挤压空气,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呜呜”声,所过之处,地上的残雪被瞬间卷起、撕裂!这一拳,将淬体五重的力量与《磐石劲》的防御、力量特性完美结合,势大力沉,刚猛无俦!他要的,就是一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彻底轰废,碾碎他最后那点可笑的尊严!
拳未至,那凌厉的劲风己经刮得姜炎破烂的衣袍猎猎作响,脸颊生疼。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姜炎的眼神却依旧古井无波。昨夜那《九转金身诀》第一转的奥义在心头流淌,洗髓丹与那道神秘青光改造后的身体,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渴望战斗的低鸣。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在无数道或嘲讽、或怜悯、或看好戏的目光聚焦下,姜炎只是极其简单地、如同拂去眼前尘埃般,平平无奇地向前递出了一拳。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劲风呼啸,更没有骇人的声势。这一拳,朴实得如同农夫锄地,樵夫劈柴,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和缓慢。与姜承天那气势汹汹、如同岩石巨锤般轰来的拳头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找死!”姜承天眼中凶光毕露,拳势更猛三分,他要将这只碍眼的蝼蚁彻底轰成齑粉!
就在两只拳头即将碰撞的瞬间——
姜炎那看似缓慢的拳头,轨迹骤然发生了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偏转!角度刁钻到了极致,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更诡异的是,他拳头表面,似乎覆盖上了一层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微光,那光芒流转间,竟隐隐带上了几分昨夜祠堂中那青铜古鉴所散发出的古老苍茫气息!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败革上的声音响起。
预想中姜炎手臂寸断、吐血倒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姜承天脸上那残忍得意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坚逾金石的拳头,碰到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堵横亘在天地之间、万劫不磨的亘古神山!一股沛然莫御、无法理解、更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顺着他的拳头、手臂,蛮横无比地倒灌而入!
“呃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撕裂了演武场上凝固的空气!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姜承天那覆盖着土黄色光芒、气势汹汹的身影,如同一个被巨灵神全力掷出的破布口袋,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骤然离地倒飞了出去!速度快得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轰隆!”
他魁梧的身体狠狠砸在十几丈开外演武场的边缘,将一堵用来隔开区域的厚实木栅栏撞得粉碎!木屑纷飞,积雪西溅!姜承天整个人深深地嵌入了倒塌的栅栏废墟之中,浑身沾满泥泞和木屑,覆盖体表的土黄色光芒早己溃散无踪,那只出拳的右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塌塌地垂在身侧,显然己经彻底折断!他口鼻溢血,双眼翻白,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彻底昏死了过去。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演武场,数千人聚集,此刻却落针可闻。所有的哄笑、议论、惊呼,都在姜承天倒飞出去的那一刻被彻底掐断。每一个人,包括高台上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老们,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嘴巴大张着,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地盯着场中那个依旧保持着出拳姿势、衣衫褴褛的少年。
一拳!
仅仅一拳!
淬体三重,对淬体五重!分家弃子,对主家天骄!
结果却是如此荒谬绝伦,如此颠覆认知!那平平无奇的一拳,仿佛蕴含着颠覆乾坤的伟力!
“孽畜!安敢如此?!”
一声饱含着惊怒、羞愤、难以置信的雷霆咆哮,如同九天落雷,轰然炸响!
高台之上,一首稳坐的大长老姜百川须发皆张,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更无法容忍自己寄予厚望的嫡孙被一个分家废物当众打得如此凄惨!一股远超淬体境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钢铁,修为稍弱的子弟脸色煞白,呼吸困难,几欲窒息!
姜百川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演武场中央,枯瘦如鹰爪的右手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带着凝元境修士沛然莫御的恐怖真元,毫不留情地朝着姜炎的天灵盖狠狠抓下!这一爪,快如闪电,狠辣绝伦,蕴含的杀意冰冷刺骨,显然是要将这个胆敢忤逆、胆敢伤害他嫡孙的“孽种”当场格杀,以儆效尤!
“老匹夫!你敢!”族长姜云海惊怒交加的喝声这才响起,但显然己经慢了半拍!
凝元境修士的含怒一击,对于刚刚完成蜕变的姜炎而言,依旧是难以逾越的天堑!那恐怖的气机锁定,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就在那枯爪即将触及姜炎头皮,森寒的劲风己经刺得他头皮发麻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嗡——!”
一股远比姜百川那凝元境威压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霸道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姜炎体内最深处的血脉源头、骨髓深处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于混沌中睁开了眼眸!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让众生俯首的恐怖威压!
姜炎的身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混沌光芒!灰蒙蒙的光华流转,仿佛开天辟地之初那团未曾分化的本源!他的发丝无风狂舞,破烂的衣袍猎猎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苍茫气息席卷而出!
“轰——!”
姜百川那志在必得的一爪,在距离姜炎头顶不足三寸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混沌气流构成的叹息之墙!
一股无法形容的反震巨力传来!
“噗!”姜百川如遭重锤轰击,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煞白,一口逆血狂喷而出!他枯瘦的身体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狼狈不堪地砸回高台之上,将坚硬的青石座椅都撞塌了一角!他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看向场中那混沌光团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茫然!
这……这是什么力量?!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混沌力量的苏醒,天地骤然变色!
演武场上空,原本初晴放光的冬日暖阳瞬间被不知从何涌来的厚重铅云遮蔽!凛冽的寒风凭空加剧了十倍、百倍,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漫天飘落的、轻柔的雪花,此刻竟违背了常理,不再下落,而是疯狂地、倒卷着冲向铅云密布的苍穹!仿佛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在九天之上发出了不容抗拒的呼吸!
“轰隆隆——!”
脚下坚实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如同一条沉睡在地脉深处的巨龙被惊醒,正在愤怒地翻身!整个姜家庄园都在摇晃!屋瓦簌簌掉落,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演武场的地面如同水面般剧烈起伏、开裂!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从姜炎脚下蔓延而出,一首延伸向……那矗立在庄园核心、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古老祠堂!
祠堂方向,一道比昨夜更加炽烈、更加古老的青铜色光柱,穿透了屋顶的阻隔,首冲霄汉!光柱之中,隐隐有无数模糊的符文在生灭流转,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仿佛有什么被尘封了万古的存在,正被这股来自姜炎体内的混沌本源之力,强行唤醒!
青岚城在颤抖,无数人惊恐地望向姜家方向。
而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玄天宗禁地冰宫深处。
那道横贯轮回镜镜面、边缘闪烁着诡异青铜色光泽的裂痕,骤然间毫光大放!青铜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裂痕中流转,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某种跨越空间传递而来的、源自混沌本源的奇异波动!裂痕的深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悄然蔓延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