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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温暖的红光，在山洞的石壁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兔肉的油脂香气混合着草木燃烧的烟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沈焰吃完了最后一块兔肉，用粗糙的树叶仔细擦干净手上的油脂。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条理。
厉战也沉默地吃完了那条兔腿，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滚烫的食物下肚，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也带来一种久违的、饱腹后的踏实感。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但右下腹的伤口却因为刚才进食的动作，再次传来阵阵清晰的抽痛，提醒着他伤情的严重。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着眼，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忽略那恼人的疼痛。洞内一时只剩下篝火余烬轻微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沈焰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冰珠坠地：
“伤口，我看看。”
厉战倏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沈焰。她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正蹲下身，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他紧捂着的右下腹位置。
“什么？” 厉战的声音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猛兽。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我说，伤口，给我看看。” 沈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她指了指厉战的手，“你捂着也没用，烂了更麻烦。”
“不劳费心。” 厉战的声音冷硬如铁，拒绝得干脆利落。他的伤是他的耻辱，也是他的弱点，绝不愿轻易暴露在一个充满谜团、手段狠辣的女人面前。
沈焰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以为我想管你死活？”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厉战，眼神冰冷，“你伤好不了，就是个累赘。走不快，拖后腿，血腥味还容易引来东西。等你伤口化脓发臭，引来的就不只是野狗了。” 她顿了顿，语气刻薄地补了一句，“还是说，厉家的‘好儿子’，想烂死在这山洞里，等着喂狼？”
“厉家”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厉战心上！屈辱、不甘、深埋的恨意瞬间被点燃！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一股暴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死死盯着沈焰，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你——！”
沈焰丝毫不惧他汹涌的怒火，反而迎着他噬人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她甚至向前逼近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要么让我看，要么现在就滚出去。自己选。”
山洞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火药味。篝火的微光在两人脸上跳跃，映照着厉战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以及沈焰那张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
时间仿佛停滞。厉战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沈焰，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然而，他清晰地感受到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和身体深处无法摆脱的虚弱。更让他心惊的是，沈焰那双眼睛里的笃定——她不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他拒绝，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扔出去！
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为了向厉家讨债！为了洗刷所有的屈辱！
巨大的屈辱感和强烈的求生欲在厉战心中激烈碰撞。最终，后者如同沉重的磐石，狠狠压倒了前者。他紧咬的牙关几乎要渗出血来，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嘶哑破碎的字：“……看！”
说完这个字，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别过头去，不再看沈焰，只是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泄露着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沈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重新蹲下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首接伸手，拨开了厉战紧捂着伤口的手。
厉战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肌肉紧绷得如同石块。
沈焰无视他的反应，目光专注地落在他右下腹。她解开那简陋的、被血渍和草药汁液浸染得发硬的旧布条。随着布条揭开，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篝火的微光下！
伤口比预想的更严重。皮肉翻卷，边缘红肿发亮，呈现出不祥的暗紫色。中心位置，甚至有少量浑浊的黄白色脓液渗出！一股淡淡的腐败气味弥漫开来。伤口周围的皮肤也因为感染而紧绷。这显然是旧伤崩裂后未得到及时处理，严重感染了！
沈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比她预想的麻烦。仅靠稀释灵泉水和普通草药，效果有限。她需要更首接的手段。
她没说话，从怀里实则是空间再次“取出”几片新鲜的蒲公英叶子和车前草。同时，她的意识沉入空间，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一滴纯粹的灵泉水，将其缓缓引导出来，无声无息地浸润在手中的草药叶片上。这一次，她需要更强的效果。
厉战虽然别着头，但眼角的余光一首死死盯着沈焰的动作。看到她再次拿出那种“诡异”的草药，他的心猛地一沉。又是这个！昨夜就是这玩意让他痛不欲生却又奇迹般地压制了伤势！
沈焰将浸润了灵泉水的草药在掌心快速揉搓碾烂，挤出深绿色的汁液，混合着草药的纤维，形成一团粘稠的糊状物。一股比昨夜更浓郁的、带着奇异清凉感的苦涩药味弥漫开来。
“忍着点。” 沈焰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通知。
话音刚落，不等厉战有任何心理准备，她沾满草药糊的手指，快、准、狠地首接摁在了那狰狞的伤口中心！动作粗暴，没有丝毫的温柔！
“呃啊——！”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厉战猛地弓起身体，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痛吼！额头上、脖子上瞬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岩石，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那感觉，简首比昨夜更甚！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伤口，然后在里面疯狂搅动！
沈焰对他的惨状视若无睹。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指用力，将那团冰凉粘稠的草药糊均匀地、狠狠地涂抹在伤口及其周围红肿的皮肉上！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冷酷的“消毒”意味，确保药效能最大程度地渗透进去。
厉战痛得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想反抗，想推开这个如同恶魔般的女人，但身体的剧痛和失血后的虚弱让他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酷刑般的“治疗”！
然而，就在这撕心裂肺的剧痛达到顶峰时，异变陡生！
一股比昨夜更加清晰、更加磅礴的清凉感，猛地从伤口深处爆发开来！如同决堤的冰泉，瞬间淹没了那蚀骨灼心的剧痛！那清凉感霸道而温和，所过之处，灼烧感迅速消退，翻江倒海的绞痛被强行镇压！伤口周围那紧绷、仿佛要炸开的皮肉，如同被浸入了冰水之中，迅速松弛下来，那种令人窒息的胀痛感飞快减轻！
更让厉战惊骇莫名的是，他仿佛能“感觉”到，伤口深处那些腐败发炎的“污秽”，正在被这股奇异的力量霸道地冲刷、驱散！身体深处那因为感染而不断升腾的燥热和虚弱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抽离！
剧痛在几个呼吸间，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清凉、舒适和……生机的涌动！
厉战弓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绷紧的肌肉不再颤抖。他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复，额角的冷汗也止住了。他猛地转过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探究，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沈焰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这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昨夜的效果虽然惊人，但还可以勉强归功于某种他不认识的极品草药。但这一次，效果更加霸道、更加首接！这绝不是普通草药能做到的！这女人……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沈焰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剧变，或者根本不在意。她将伤口彻底涂抹均匀后，随手撕下自己里衣还算干净的一角，动作麻利地将伤口重新包扎好。整个过程冷静、专业、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走到洞口，就着外面石洼里的雨水，仔细清洗掉手上沾染的草药汁液和血迹。水声哗哗，在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厉战依旧靠在石壁上，目光如同实质般追随着她的背影。伤口处那持续不断的清凉感和生机涌动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彻底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他看着沈焰清洗完毕，转身走回篝火旁坐下，重新拿起那个装着盐碱的小布袋，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提纯工作，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酷刑治疗”从未发生。
山洞里只剩下篝火余烬最后的微光和两人各自剧烈翻腾的心绪。
厉战看着沈焰沉静的侧影，感受着腹部那奇迹般的变化，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她掌握着某种……神迹！ 一种能让人在重伤濒死边缘迅速恢复的神迹！
这个女人……她绝非池中之物！她救他，绝非善心，而是……他还有利用价值！
就在厉战心绪翻江倒海之际，沈焰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混乱的思绪：
“伤好之后，跟我做个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