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夕阳熔金，将两人归家的身影拉长，投在蜿蜒的黄土路上。沈焰背着明显轻了许多的竹筐，里面是厚厚一沓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票证和一卷沉甸甸的现金，空间深处，那冰冷的铁盒与温润的玉佩静静相伴。厉战沉默地走在身侧，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西周，确保无人尾随。老窑口那一战，“疤哥”的惨状和那诡异辛辣的“定身粉”，足以震慑住大多数宵小，也为他们此行赚取了远超预期的启动资金和一份无形的威慑。
推开破屋吱呀作响的木门，熟悉的草药混合着猪油的香气扑面而来，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定。厉战插好门闩，又仔细检查了顶门杠。沈焰则迅速将竹筐里的票证现金取出，借着灶膛将熄未熄的微光清点。
“粮票七十八斤，全国通用。布票三十五尺。工业券五张。自行车票两张。”沈焰的声音平静，指尖划过粗糙的票面，“现金……九百六十七块三毛。加上之前黑市和厉家‘贡献’的，能动用的现钱约一千一百三十块。”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绝对是一笔巨款。她看向厉战，“省城路费、开销，还有疏通关系打听消息，暂时够了。”
厉战点头，目光却落在墙角瓦罐中那几株在灵泉滋养下愈发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的草药上。“钱票是底气，但高考”，厉战想起沈焰提到快要恢复高考的话。他低沉开口，说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计划核心，“才是跳板。跳出这泥潭，去更大的地方，找根，也寻路。”他拿出贴身藏着的半枚玉佩，莹白温润，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内敛光华，“老连长在省军区后勤部，这玉……得找他问问。”
“高考消息，最迟今年秋冬。”沈焰肯定地说，这是她穿越带来的最大“先知”。她走到桌边，拿出从废品站淘来的、封面磨损严重的几本初高中课本，“时间不等人。赵建军那条毒蛇，绝不会善罢甘休。在他咬人之前，我们得先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她翻开一本《代数》，上面满是原主模糊的笔记和灰尘，“基础太差，从头补起。数理化、语文、政治，一样不能落。”
厉战拿起一本《高中物理》，随手翻了翻，里面复杂的公式和电路图让他这个侦察尖兵也微微蹙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学。再难也得学。”他把玉佩小心收好，“离开前，厉家、沈家的尾巴，还有赵建军，必须彻底了结干净，不留后患。”他指的是厉家偷窃的后续影响、沈家对铁盒的恐惧，以及赵建军那刻骨的怨恨。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迅速达成共识。当夜，破屋的油灯亮到了后半夜。沈焰凭借着远超时代的理解力和空间时间差的优势，意念在空间内研读现代带来的精简版知识要点，飞快地梳理着数学和物理的基础概念，同时在粗糙的草纸上演算。厉战则从最基础的语文语法和时事政治入手，他逻辑缜密，理解力强，只是书写略显生涩。寂静的夜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村东厉家，张金花丢了“传家玉”后如同被抽了魂，整日哭嚎咒骂，厉根生则阴沉着脸，把粮食被偷、丢脸受辱的账全算在了厉战头上，尤其是看到村西破屋夜夜亮灯，更觉刺眼。“两个丧门星，点灯熬油，不知道又憋什么坏水！”厉强手腕胸口都疼，但对厉战的恐惧更深，只敢在屋里小声咒骂。
公社里，赵建军对着李红梅被发配的报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的怨毒。沈焰当众打脸、威望日盛，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头。“高考？”他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就算真恢复了，政审这一关……哼，一个‘逃兵’，一个成分不明的孤女，想跳出我的手掌心？做梦！”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几天后，沈焰以“感谢大队长照顾”为由，送了一小罐熬得雪白的猪油和一小包品相极佳的晒干车前草去王家。闲聊中，她“无意”提起：“大队长，听说废品站有时能淘到些旧书报？厉战养伤闷得慌，想找点东西看看解闷。”
王铁柱正为猪瘟事件对沈焰感激不尽，闻言立刻拍胸脯：“小事！废品站老张头我熟！你们明天去，告诉他我介绍的！破西旧那会儿收的东西海了去了，说不定真能翻出点有用的！”他自动脑补了厉战这个“伤残退伍兵”的精神需求。
次日，在张老头的允许下，沈焰和厉战顺利进入红旗公社废品回收站。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旧书废报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沈焰目标明确，意念微动，空间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蔓延开来，快速扫描着书报堆。很快，几本相对完整、被压在底下的旧教材，《立体几何》、《化学基础》、几册《数理化自学丛书》、甚至一本残缺的《英语九百句》被她精准地“发现”并翻找出来。厉战则找到几本《毛选》和过期的《红旗》杂志，以及一些泛黄的报纸。
“哎呀，沈同志，厉同志，你们可真是……会找！”老张头看着他们挑出来的“破烂”，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解，但碍于王铁柱的面子，象征性地收了五毛钱。
抱着“战利品”回到破屋，沈焰如获至宝。这些资料虽然陈旧，但基础框架完整，正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她小心地拂去灰尘，将书本在破桌上摊开，与之前淘来的课本放在一起。知识的拼图，正在一块块补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