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多少鞭合适?”
邝夜显然己经方寸大乱,厉声喝问阿发。
“十……十鞭吧。”
阿发壮起胆,嗫嚅着说。
“你来行刑。”
邝夜站起身。
“什……什么……我?”
阿发大惊,抬手指着自己鼻尖。
“嗯,就是你。”
邝夜深吸一口气,一边整理袖口,一颤抬腿向惩戒堂外走,“不许徇私舞弊,打完了,把人送我房间,我要检查伤口。”
随着声音渐远,邝夜的身影消失在惩戒堂外。
阿发呆呆站着,看着空气。
“发哥。”
跪在地上的孟幻,轻轻唤了一声,“行刑吧,早点打完,早点收工。”
“哦……”
阿发如梦方醒,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拿起皮鞭。
“靓仔,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己。”
走到孟幻身后,阿发苍白着脸,举起皮鞭,声音颤抖地说。
“发哥,唔该。”
孟幻顺从地低下头,小声向阿发道谢。
阿发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主动向他释放善意,并试图维护他的陌生人。
“唉!忍着点吧!”
阿发摇摇头,叹口气,用力挥下了皮鞭。
“嗖——”
“啪——”
“嘶啦——”
牛皮鞭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孟幻的白衬衫应声撕裂。
白皙的皮肉绽开,鲜血飞溅出来。
阿发浑身发冷,打着哆嗦,不敢首视面前这孩子。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看着娇滴滴,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的男孩子,竟然没有惨叫,也没有哭泣。
甚至连身子都没晃一下,就那么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下,等着接受惩罚。
迟疑片刻之后,阿发再度举起了皮鞭。
玫瑰庄园别墅二楼。
邝夜走进卧室,一把扯下西装里的领带,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紧接着,又脱下西装外套,扔到一边,
他看起来非常焦躁不安,一边解衬衫袖口,一边来回踱步。
白衬衫的后背被汗液浸湿,粘在后背上,非常难受。
长这么大,邝夜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孩子弄的心烦意乱。
孟幻那苍白的脸,墨黑的深眸,勾起的唇角,和伸出来的手,电影蒙太奇镜头一般,在他眼前闪烁。
让他头晕胸闷,呼吸不畅。
一刻钟的纠结之后,邝夜脱掉衣服,走进了洗浴间。
他打开淋浴喷头,站在了冷水之下。
半个小时后,心绪恢复平静的邝夜,穿着一件黑色绣五爪金龙的缎子睡衣,走出了浴室。
“叩——叩——”
房门上响起了敲击的声音。
“邝先生,是阿发。”
门口传来了阿发的声音,“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邝夜一怔,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阿发肩上扛着衣衫褴褛,昏昏沉沉的孟幻,站在房门口。
“把人带进来。”
邝夜脸色一白,蹙起眉头命令道。
“邝先生。”
阿发拖拽着孟幻往屋里走,一边喘息着说,“这小子可以,骨头挺硬,第八鞭才晕过去。”
邝夜心头一跳,定睛看去。
只见孟幻头发上和脸上都沾着血,背上的衬衣烂成了破布。
衬衣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邝夜不禁心中一阵刺痛,皱紧了眉头。
“邝先生,你验一下伤,如果觉得可以了,我就带人走了。”
阿发搀扶着孟幻说。
“把人留下。”
邝夜墨绿的眸子里一片阴沉偏执,声音喑哑地说。
“啊……什么?”
阿发惊诧地抬头,疑心自己听错了。
邝夜一向有洁癖。
轻易不允许手下踏入他的卧室。
就算是阿肯,也从未被允许进入过邝夜的卧室,常年只在客厅和客房之间打转。
现在,他却让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留在自己的卧室。
太……反常了。
“我比较善于处理外伤伤口,把他放下,我来给他清理伤口上药。”
邝夜伸手去接孟幻。
早些年,他手下的小弟出任务受了轻伤,都是由邝夜亲自处理包扎的。
“好吧。”
听邝夜说要给孟幻上药,阿发松了一口气,干脆把孟幻交给了邝夜。
“那我退下了。”
阿发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孟幻说。
“嗯,交给我吧。”
邝夜扶住孟幻。
就在阿发退出邝夜卧室,关上房门的瞬间,一只冰冷黏腻的手握住了邝夜的手腕。
邝夜一惊,抬起双眸。
视线正撞上孟幻那双墨黑深幽的眼眸。
难以置信,那眼眸里竟然荡漾着狡黠的笑容。
“孟幻!”
邝夜不禁惊呼出声。
他以为他己经晕过去了。
“阿夜。”
孟幻沾着血迹的手指,搭住邝夜的手腕,勾起唇角,笑的邪肆,“你的心率很高,你担心我了?”
“放肆!”
邝夜恼怒,伸手推开孟幻。
“唉呀。”
孟幻痛呼一声,跌坐在地。
“孟幻!”
邝夜又是一惊,蹲下身子,扶住孟幻。
“我跟你开玩笑,你还来真的啊?就最后一口气,快被你掐断了。”
孟幻喘息着说。
“你怎么样?疼吗?”
邝夜担心地蹙眉,打量着他问。
“疼死我了。”
孟幻咧开苍白的嘴唇说。
“让我看看。”
邝夜伸手去撕孟幻身上的衬衣。
一看之下,他惊呆了。
孟幻清瘦白皙的背上,除了几道鲜血淋漓的鞭伤之外,还有许多老伤。
白色和肉色的疤痕纵横。
有刀伤,有鞭打的伤痕,还有烟头灼伤的伤疤。
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伤疤……是谁干的?”
邝夜的心揪成了一团,指尖轻抚上那些疤痕,哑声问。
他以为这个男孩子,年轻貌美,天资过人,性情骄纵,是个被宠坏了的天之骄子。
但现在看来,他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完美幸运。
这些伤疤至少有五、六年了。
可以断言,这孩子在童年时曾经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是孟丽干的吗?”
邝夜又问。
像孟丽那种十八岁就生了孩子,混迹娱乐圈和名利场,心智不成熟,又有赌博嗑药恶习的年轻母亲,极有可能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来。
“不是她。”
孟幻轻轻摇头。
“那是谁干的?”
邝夜不知不觉间,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