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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温向海拉住长山道长的手：“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温府！”
夸张模样，让沈抒容都忍不住以帕子遮掩口鼻嘀咕：“这戏演得，是不是太过了？”
温向山拉开温向海，问长山道长：“道长所谓妖孽，可就是住在这屋子里的人？”
“非也。”长山道长做出一副认真模样，“也有可能是住在里头的人，被妖物侵体。总而言之，这屋里人定和妖物有关，否则本道手中的符纸，绝不会变色。”
“来人！”
温向海趁机指向沈抒容：“将这妖物给我拿下！”
穆沉舟身形一动——
“慢着！”
沈抒容快他一步，率先立于众人前质问长山道长：“敢问道长说我与妖物有关，除了这符纸变色之外，可还有其他证据？”
“妖女休想狡辩！”温向海怒目圆瞪，“英州谁人不知长山道长的厉害之处？今日就要收了你这妖孽，非将你烧死不可！”
长山道长见眼前沈抒容气势十足，反而心虚几分：他知道这位温家太夫人在温家从没有实权，却没料到她竟有这般摄人气势，双眼之中盯着自己的质问锐利如刀。
见他脚步略微后退，沈抒容再进一步：“道长可否将这符纸给我瞧瞧？”
长山道长反而捏紧手中符纸，生硬找了个理由：“倘若太夫人被妖邪侵体，只怕触碰这符纸会伤害到太夫人。”
却在此刻，穆沉舟忽然轻咳一声，玄色广袖掠过长山道长手背。
长山道长只觉得手臂忽而又痛又麻，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松开符纸。
符纸飘落时，穆沉舟指尖缠住纸角，顺势将符纸收入手中，动作快得像捕食的苍隼。
他夹着符纸在鼻尖嗅了嗅：“符纸有异。”
沈抒容点头：“不错。符纸上头被洒了苏木粉，这种药材遇水见红。想来是长山道长将它指向我屋子的时候，把所谓符水洒上去，符纸自然生色。只是不知，你用这样的法子，骗了英州多少门户的钱财？”
被拆穿把戏的长山道长脸色青白一阵。
只有温向海不死心，仍要扯着沈抒容咒骂：“你这妖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成？你——”
“够了！”
无人察觉到，温老太爷的脸色己然极其难看。
他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温向山发怒：“闹这一场，究竟想做什么？”
温向山低头不知如何解释：他总不能说，是为了阻止父亲有机会同娶了多年的夫人圆房吧？
院中陷入尴尬的沉默。
温老太爷缓缓走向温向山，还要开口斥责。
谁也没想到，沈抒容会突然在这时候站出来——
她挡在温老太爷面前，笑容柔和又优雅：“老太爷，别训大哥儿了。他也是为着您的身子着想，听了唤丝的花言巧语，这才行了下下之法。”
她叹息，仿佛也是无奈：“同为女子，我怎会不知唤丝想法？其实就算大哥儿不说，我原也打算过两日将唤丝抬为老太爷的妾，日后她伺候的才能更尽心呢！”
贤良大度的模样，谁能挑出半点儿毛病？
沈抒容转而又是一副凄凄可怜的模样：“也是我平日做的不好，做得不够，才叫大哥儿二哥儿都这样讨厌我。罢了，哪怕是为着你们安心，为着这偌大温家能平平安安的过，我自个儿搬出聚德园，你们可满意？”
一番话，叫众人错愕。
温向山和温向海准备了一肚子或骂或怨沈抒容的话，反而全都无法说出口来。
连温老太爷都摸不准沈抒容心意为何，尝试挽留：“你是温府的太夫人，搬出聚德园要去哪儿？”
沈抒容等得就是他这话！
顺着道：“我想搬去佛堂。一则能让诸位安心，总不能佛堂之下还存妖孽吧？”
她特意嘲讽长山道长：“虽说佛道不同路，但佛祖菩萨像下，我若真与妖孽有关，难道不会灰飞烟灭？”
长山道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沈抒容又走向温向山，眼底带着恳求和示弱：“二则也想为老太爷，为温家祈福。更盼着两位哥儿看在佛祖保佑的份儿上，哪怕念我的半分好呢？就算你们不愿叫我一声‘母亲’，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苦苦相逼？”
此刻的沈抒容越示弱，就越发显得温向山和温向海无理。
温向海只觉得心头有气出不来，憋得脸色通红。
温向山也只能咬牙吩咐身后仆从：“将佛堂给太夫人收拾出来！”
闹剧到此为止，当夜沈抒容就搬出了聚德园。
听闻温老太爷在她搬走后，叫来温向山和温向海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将温向海禁足祠堂，三日不得出。
——
在佛堂厢房落定时，月色己上夜中。
深秋的夜照得庭院虽亮却清冷，沈抒容对清雨长舒一口气：“你张罗着，这两日就将唤丝抬妾。再给老太爷多寻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伺候着，他也就不惦记我了。”
“哎！”清雨叹气，满面心疼，“从前老太爷从未逾矩，总说将姑娘当做故人之子照拂，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好在姑娘聪慧，躲过此劫。只是这佛堂又冷又小，怕委屈了姑娘。”
“嘘！”沈抒容看了看佛堂之中透出的香火微亮，“佛祖面前，不得妄言。”
她同清雨一道铺床：“我还是云中客的大掌柜，日后以云君之身出门的日子还多。聚德园处处都是眼线，行事反而不便。”
清雨点头：“对了姑娘，您让我寻纯雪，我寻到了！”
纯雪是沈抒容在沈家的贴身丫鬟，沈家出事后，她本也要随沈抒容同来温家。
可她并非沈家的家生子，她亲生爹娘找上温家，说要赎回自己的女儿。
温老太爷没有问过沈抒容的意思，没要纯雪爹娘的一文钱，就将她送回家中，彰显自己的仁德大度。
后来沈抒容才知，纯雪爹娘觉得沈家败落，纯雪不能和从前一样寄送那么多钱回家。
这赎她回家，又将她高价卖给下头的一个庄主。
上一世的沈抒容在一年后收到过纯雪的求救信，说那六十多岁的老庄主日日虐待，她生不如死。
可上一世等沈抒容找到纯雪后，她己命丧黄泉。
这一世——希望还来得及。
沈抒容思绪悠远，清雨在她耳畔也连声叹息：“我与纯雪还有清风伺候姑娘多年，如今却各自分开。她的身形和声音最像姑娘，若她真能回来，日后姑娘出门就让她扮作您的模样守在佛堂念经，谁看到她的背影也不会起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