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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的小伯克街在细雨中泛着的光泽，古老的骑楼建筑下，"明鉴阁"的金字招牌被雨水冲刷得锃亮。
江晚柠站在雕花木门前，攥着顾维钧给的地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檀木混着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店内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古董，青铜鼎、玉如意、字画卷轴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岁月的光泽。
"哟，顾老头说的新人就是你？"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江晚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擦拭着一尊紫砂壶，镜片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动店里的瓷器？"
话音未落，木质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顾维钧拄着手杖缓步而下，西装革履的派头和店里古色古香的氛围形成奇妙的反差："老周，别吓唬她。"
他转向江晚柠，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既然来了，就先试试眼力。"
江晚柠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她跟着顾维钧穿过摆满古董的长廊，墙上的字画、展柜里的玉器从眼前掠过，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记忆突然闪回云城的江家老宅，父亲书房里也有这样的收藏柜，小时候她总爱踮着脚，听父亲讲解每件藏品背后的故事。
"这里有三件青花瓷，"顾维钧在展柜前停下，手杖轻点玻璃，"一件是康熙年间的官窑真品，另外两件是高仿赝品。给你半小时，找出真货。"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江晚柠的手心沁出冷汗。
展柜里，三件青花瓷瓶并排而立，天青色的釉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乍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她蹲下身子，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第一件瓷瓶绘着缠枝莲纹，笔触细腻流畅，但瓶口的釉色过于均匀，透着一股新瓷的贼光；第二件瓶身的青花纹饰倒是有些磨损痕迹，可底部的款识"大清康熙年制"字迹呆板，缺乏古人书写的韵味。
当目光落在第三件瓷瓶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瓶身的缠枝莲纹笔法苍劲有力，青花发色沉稳，尤其是瓶口处几处细微的缩釉点，正是康熙时期青花瓷特有的"橘皮纹"特征。
"我选第三件。"江晚柠站起身，声音微微发颤。
顾维钧饶有兴趣地挑眉，一旁的老周则凑过来仔细端详："小姑娘，这瓶口的缩釉点确实像那么回事，可你怎么确定不是做旧的？"
"因为这个。"
江晚柠指着瓶底，"康熙官窑瓷器的胎质细腻，迎光透视会微微泛红。而且这个款识的'康'字，最后一笔的收笔处有明显的顿笔，这是现代仿品模仿不来的。"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记忆中父亲的教导清晰浮现："真正的古董，每一处细节都藏着岁月的密码。"
顾维钧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店里回荡："不错，看来你父亲教得不错。"
他的话让江晚柠浑身一震，这才想起从未和他提过自己的家庭。
顾维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不过，光会鉴宝还不够。老周，把'那件东西'拿来。"
老周点点头，从柜台后抱出一个裹着锦缎的长盒。
打开锦缎，里面是一幅装裱精美的山水画，落款处写着"八大山人"西个苍劲的大字。
江晚柠倒吸一口冷气——八大山人是清代著名画家，他的真迹价值连城。
"这幅画上周收进来的，表面看是真迹，"顾维钧的手杖轻点画轴，"但行内己经有人放出风声，说这是赝品。你要是能找出破绽，就给你三天试用期。"
江晚柠深吸一口气，凑近仔细观察。
画面上，孤鸟独立枝头，笔墨苍劲有力，构图简洁空灵，确实有八大山人"墨点无多泪点多"的神韵。
她的目光落在落款处，"八大山人"西字的笔法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但仔细看会发现笔力不够沉稳，尤其是"山"字的竖画，收笔处过于尖锐。
"这是仿品。"
她指着落款，"八大山人晚年的书法，笔力雄厚，而这幅画的落款笔锋太锐利。而且......"
她轻轻翻转画轴，指着背面的裱纸，"真正的古画裱纸会随着时间氧化泛黄，而这张裱纸颜色过于均匀，应该是用茶水做旧的。"
顾维钧的瞳孔微微收缩，老周则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行啊小姑娘，连裱纸做旧都能看出来！"
顾维钧却突然变了脸色，手杖重重敲击地面："既然看出是赝品，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提醒？要是客人买走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
江晚柠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惊得说不出话。
顾维钧盯着她，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鉴宝靠眼力，做生意靠的是责任心！明天开始，早上六点来店里，跟着老周学收账、盘货。要是再犯这种错......"
他没有说完，转身拄着手杖上楼，只留下江晚柠呆立在原地。
老周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往心里去，顾老头就是这脾气。"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厚厚的账本，"今晚把这个账本抄一遍，熟悉下店里的进出货记录。"
江晚柠接过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各种古董的交易信息，其中不乏价值百万的珍品。
走出古董店时，夜幕己经降临。
墨尔本的街头亮起霓虹，江晚柠摸着口袋里父亲的怀表，金属表面的温度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顾维钧的考验让她明白，想要在这个圈子立足，光有鉴宝的本事远远不够。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陆沉舟发来的消息："今天伤口又好了些，你那边怎么样？"
她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
打字回复："遇到了贵人，离目标又近了一步。你也是，别再冒险。"
发送完毕，她回头看了眼"明鉴阁"的招牌，在夜色中散发着温暖的光。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家古董店或许就是她在异国他乡的新战场——在这里，她不仅要磨练鉴宝的本领，更要学会在商界生存的智慧。
而这些，都将成为她日后扳倒霍氏的重要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