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郊区的寒风裹着泥土腥味,江晚柠攥着那张皱巴巴的传单,站在锈迹斑斑的铁皮车前。
传单上印着的广告:"草莓农场急聘!日薪300澳元,包吃住!"
中介王哥拍着胸脯保证:"妹子,这可是正规农场,比你送外卖轻松多了!"
她犹豫着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积蓄,最终咬牙上了车。
面包车颠簸了三个小时,穿过荒无人烟的公路,停在一片灰蒙蒙的农场前。
铁丝网围着破旧的板房,几条恶犬在铁笼里狂吠。
王哥的态度突然变了,他叼着烟,用带着威胁的口吻说:"把护照交出来,在这里干活,公司统一保管。"
江晚柠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陆沉舟反复叮嘱的话:"在国外,护照就是命。"
但还没等她拒绝,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己经逼近,其中一人把玩着腰间的猎枪:"小姑娘,别不识好歹。"
她的护照被粗暴地夺走,塞进铁皮柜锁了起来。
板房里的景象让她倒吸冷气。
上下铺的铁架床挤着二十多个偷渡客,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发霉的味道。
农场主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操着浓重的口音训话:"每天凌晨西点开工,摘不够200公斤,没饭吃!"
他的手下晃了晃手里的对讲机,"敢逃跑?这片荒野,连狼都找不到你们的骨头。"
凌晨三点,闹钟刺耳地响起。
江晚柠的手掌还在愈合,缠着的绷带被冷汗浸透。
田地里的露水冰冷刺骨,她跪在泥泞中采摘草莓,指甲缝里很快塞满黑泥。
监工开着越野车来回巡视,车斗里的猎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快点!磨洋工的扣钱!"皮靴踢在她膝盖上,江晚柠险些栽进草莓垄里。
隔壁的越南姑娘阿梅偷偷塞给她一块发硬的面包:"他们专门骗留学生和偷渡客,我的护照也被拿走了......"
话音未落,监工的皮鞭己经抽过来,在阿梅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夜幕降临时,江晚柠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数着掌心的水泡,在心里默算:这样下去,别说攒钱回国,命都得搭在这里。
板房的角落有个漏风的窗户,她趁人不注意,用藏在内衣夹层的旧手机拍下了护照被扣押的铁皮柜、墙上的恐吓标语,还有监工殴打工人的画面。
第七天深夜,变故陡生。
农场主喝醉了酒,闯进女宿舍。
他一把拽住江晚柠的头发:"听说你是大学生?陪老子玩玩......"
江晚柠拼命挣扎,头撞在床架上,眼前一片金星。
混乱中,阿梅抄起铁皮桶砸向农场主,却被他反手推倒在地。
"反了你们!"农场主掏出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阿梅。
千钧一发之际,江晚柠抓起手边的玻璃罐砸过去,玻璃碎片划过农场主的脸。
整个板房瞬间乱作一团,工人们趁机冲向门口,监工的喊叫声和枪声在夜空回荡。
江晚柠拉着阿梅拼命狂奔,身后的恶犬挣脱了铁笼追上来。
她们跌跌撞撞跑进密林,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
手机没有信号,江晚柠想起之前在农场办公室看到的座机,咬牙决定回去报警。
凌晨西点,农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晚柠贴着墙根摸进办公室,阿梅在外面望风。
座机的按键沾着油污,她颤抖着按下报警电话:"这里是XX农场,非法拘禁、强迫劳动、持枪伤人......"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熟悉的冷笑。
王哥叼着烟堵在门口,手里把玩着她的护照:"小丫头,挺聪明啊?"
他身后,农场主捂着流血的脸,眼神凶狠得像头野兽。
江晚柠握紧手机,庆幸刚才己经把证据上传到云端。
"把手机交出来!"农场主举起猎枪。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警笛声。原来阿梅在附近找到了信号,用公用电话又报了一次警。
农场主脸色骤变,咒骂着带人逃跑。
江晚柠冲过去抢回护照,和阿梅在警车的灯光中相拥而泣。
天亮时,警车呼啸着带走了农场主和他的手下。
江晚柠看着被解放的工人们,突然想起父亲的怀表。
她摸出贴身收藏的金属物件,表盖上的划痕在阳光下闪烁——这是支撑她熬过黑暗的力量。
警局里,警察翻看她提供的视频证据,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女士!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牢底坐穿。"
但当问到她的身份时,江晚柠犹豫了。
一旦暴露行踪,霍氏的爪牙可能会找到这里。她谎称自己是游客,简单做了笔录后,带着阿梅匆匆离开。
回到墨尔本市区,阿梅执意要请她吃饭。
中餐馆的热汤下肚,江晚柠终于感觉活了过来。
阿梅掏出一叠钞票:"这是我偷偷攒的,你拿着。"她摇摇头:"我们一起找工作,一起攒钱回家。"
夜幕降临,江晚柠躺在新租的地下室里,听着头顶传来的脚步声。
手机震动,陆沉舟发来消息:"国内又查到霍氏洗钱新证据,你那边一切安好?"
她看着对话框闪烁的光标,打字回复:"我很好。经历越多,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窗外,墨尔本的灯火在雨雾中明明灭灭。
江晚柠抱紧父亲的怀表,暗暗发誓:这些苦难不会白费,总有一天,她会带着所有证据,堂堂正正地回到云城,让霍氏为他们犯下的每一条罪行付出代价。
而这段黑工的噩梦,终将成为她复仇路上最坚硬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