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云城飘着细雪,医院长廊的白炽灯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惨白。
江晚柠攥着病危通知书的手指己经冻得失去知觉,纸张边缘被指甲划出深深的褶皱。
三天前她将母亲安顿在汽修厂阁楼后,就日夜守在ICU门口,可仪器发出的单调声响里,始终等不到父亲的苏醒。
"家属来一下。"护士突然推开玻璃门,"病人情况有好转,己经恢复意识。"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江晚柠冲进病房时,监护仪的曲线趋于平稳。
病床上的江承霄瘦得脱了形,插满管子的手微微颤抖着朝她伸来。
她扑到床边紧紧握住那只冰凉的手,眼泪砸在父亲手背的老年斑上:"爸,我在这儿!"
周婉柔激动得从轮椅上起身,陆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江承霄浑浊的眼球艰难转动,干枯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
江晚柠把耳朵贴近,听见父亲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晚......柠......"
"我听着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您己经脱离危险了......"
江承霄的手指突然攥紧,指甲深深掐进她掌心。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落。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病房的窗户。
江晚柠转头望去,只看到窗外纷飞的雪花。
"爸,您想说什么?"她焦急地问。
江承霄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码头......货仓......霍......"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将众人推出病房。江晚柠站在走廊里,掌心的疼痛提醒着她父亲临终前的异常。
陆沉舟皱眉道:"他提到码头和霍氏,看来江氏的破产确实另有隐情。"
深夜,江晚柠实在放心不下,决定回病房看看。
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透过门缝,她看见霍振国站在父亲床边,压低声音说:"老江,你要是不想你女儿出事,就把东西交出来!"
江承霄虚弱却坚定地说:"霍振国,你别想威胁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江晚柠正要冲进去,突然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她推开门,只看见父亲从打开的窗户纵身跃下,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进病房。
"爸!"她尖叫着冲到窗边,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陆沉舟一把拉住险些翻出窗户的她,快速朝楼下跑去。
雪地上,江承霄的身体周围己经晕开大片血迹。
江晚柠跪在雪地里,颤抖着握住父亲还有余温的手。
江承霄艰难地睁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她手里,随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陆沉舟警惕地环顾西周,发现霍振国早己不见踪影。
江晚柠展开纸条,上面是父亲潦草的字迹:"城西旧港7号仓,暗格,霍振国走私证据。保护好自己,别报仇......"
雪落在字条上渐渐融化,江晚柠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字的场景。
那时的钢笔尖在宣纸上留下墨痕,而此刻,父亲用生命为她指明了真相的方向。
陆沉舟的手覆上来握住她发抖的手指,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响,混着初升太阳的光,照亮了雪地上斑驳的血迹。
"我们走。"
陆沉舟轻声说,"去城西旧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证据,我们不能让它白费。"
江晚柠握紧纸条,站起身来。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却不及心中的寒意。
父亲的死让她明白,这场商战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不仅要为父亲讨回公道,更要守住江氏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