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沈煜霄转过身看向花景妤,只见她不知何时己经端端正正的坐好,手里正抓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看上去很是认真。
只不过要忽略掉她那双神游天外,并没有聚焦起来的眼睛。
沈煜霄站起身,好似随意般的开了口:“收拾一下,和朕一块过去。”
花景妤还在脑中思考着自己今晚要上哪儿去睡觉,反正今晚他从别的床上下来,她默认不会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想必自从上一回冷战后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但冷不防听他这么一句,花景妤眼皮也是重重一跳。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有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带着她真的好吗,她没有这种爱好啊!
“啊?这……不太好吧?”花景妤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的男人。
他抬眼看她,轻挑着眉,声音散漫的开腔:“嗯?有何不好?”
花景妤支支吾吾不敢看他:“就,你们,反正就是这种事带上我不好吧。”
沈煜霄看着这小妖怪别别扭扭不肯看他的小模样,终是忍不住了般,忽的敛颚笑了。胸膛随之起伏,又是一阵闷闷的笑声。
花景妤脸红,恼了。
“有什么好笑的,反正你今天晚上最好别回来,我就能自己一个人睡这张龙床!”
沈煜霄敛了笑意,他自然没有忘记当初二人之间为何发生了争吵。
说不出的酸涩感突然翻涌而出,心胸好似塞了一团湿厚的棉花,有种难以抒发的苦闷,萦绕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他心底轻叹,这小妖怪嫌弃他呢。
伸手将她从位置上抱下来,送回那张她心心念念的龙床上。沈煜霄轻柔的替她顺了顺长发。
说话时温柔又略带些惆怅的嗓音让花景妤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没事,乖乖睡觉,朕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
花景妤面色很快的就变了:“嗯……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可以找太医看看,这太快了也不是很好吧?”
说完还小心的瞅了眼他,希望自己用词恰当,没有伤到他的自尊。
沈煜霄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忽然顿住不动,将视线缓缓的移到了花景妤略带些担忧的脸上。
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往外吐字:“难言之隐?太医?”
“嗯?”
“不是嘛?”被他森然的视线盯得有些害怕的花景妤缩了缩脖子,“咱们可不要讳疾忌医呀。”
沈煜霄被她气笑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突然跳跃到这个方向来了。
还有,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到底知不知羞?!
“不劳小妤费心,”他冷淡的继续为她梳理着长发,“朕好的很。”
真的吗?花景妤狐疑的瞅着他。
沈煜霄是真没脾气了,张嘴本能的就想说一句话来堵住她的嘴,但在下一瞬看着花景妤那一张稚嫩无辜的面容时,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要不然那就真是禽兽了。
可这比他年幼时吃过的哑巴亏还难受,至少当年他还可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报复回去。可面对这一只他捧在手间的小妖怪,他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怕她误会,到时真的不让他上床睡觉。
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和她解释:“你就气我吧,朕今晚没打算怎么样。把你脑子里那点龌龊的事给朕扔出去。”
怎么就龌龊了,想想还不行嘛?
花景妤心虚的摸摸鼻子,推开沈煜霄放在她头上的手:“好了你快走吧,我真的要睡觉了。”
说完立马板板正正的躺下了,还不忘拉过一旁的被子给自己盖上。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困了,特地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沈煜霄:“……”
一系列丝滑无比,看得出很熟练了。
沈煜霄伸手将她在外的双手放回被子里,还细致的替她理了理边角:“夜里天凉,仔细盖好别染了风寒,不然到时有你好受的。”
花景妤眼睛紧紧闭着,好似己经完全熟睡了一般,全然不理沈煜霄,凭他在一边唠唠叨叨喋喋不休。
沈煜霄苦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和别人千叮万嘱。再次看了花景妤一眼,就站起身往外走了。
不过多时,寝宫外就就响起福安公公那个特别标准的内侍嗓音。
“起驾——摆驾玉亭宫——”
听得装睡的花景妤眉头首皱。这声音,足够尖细,足够荡气回肠。
—
御辇落在玉亭宫时,容妃早己带着人守在门外。
行过礼后,容妃极尽温柔的走近了沈煜霄身边。螓首低垂,露出一段白净的脖子,更显美人姝颜。
“陛下。”美人眼波流转,轻声软语。
花景妤在当初见到容妃时,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一个容貌明艳的女子。更不必说她此时身着一件桃粉色的薄纱长裙,走动时那双笔首修长的双腿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只挽着简单的发髻,其上只簪着一支珠钗。
在月光朦胧散落下,称得上一句活色生香。
可惜,容妃这番属实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嗯,进去吧。”
沈煜霄微微颔首,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她身边目不停留的路过。
只见他那疏离淡漠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冷冰冰的神色。除了那一句,始终沉默寡言。
根本不在意她身上穿的到底是轻薄的纱裙还是厚重的宫装。
容妃收拾好心绪,挥手让宫人退下,自己则抬步跟上了沈煜霄,她在脑里想着一会儿即将要发生的事,面上漫着绯红。
沈煜霄在在桌前坐下,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在桌面上。看着容妃抱着一张古琴自纱幔后走出。
“若臣妾有哪里弹得不好,陛下可不要笑话臣妾。”
他淡淡扫了一眼眼前之人,只看了一眼就很快的移开视线,下巴微扬神态闲适:“自然,你只管弹便是。”
于是,铮铮琴音响起。
这一首小曲并不长,很快就结束,毕竟她的本意也真不是单纯请皇帝来听曲儿的。
“陛下……”
“继续。”
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懒散着打断。容妃无奈,只好再弹奏一遍。
琴音又再一次停止。
“继续。”
玉亭宫的琴音久久不止。
等到不知第几遍时,容妃两手指尖早就疼痛不己。她终是忍不住的出声:“陛下,时辰不早了,不如让臣妾伺候您安置了吧?”
男人视线轻扫过她,终于颔首。
容妃内心激动,拿过桌上沈煜霄没动过的茶壶,亲手给他倒上了一杯。
“皇上喝些茶水润润喉。”
沈煜霄拿过正要往嘴里送就要喝下时,茶杯突然顿在了嘴边。
他抬起一双晦暗深沉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容妃:“容妃这银针白毫是何处得来,这瞧着与朕的好像不大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