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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展的日子定在周末，安辞和安屿一起搬运画框时，指尖总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安屿的画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那幅雨中共撑一伞的双人像，底下标注着《归处》。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安屿站在画前，声音很轻，“画里的人找到了想回的地方。”
安辞看着画里的光影，忽然发现伞下两人交握的手被画得格外清晰，指缝间像漏着光。她想起昨夜安屿送她回家时，在楼道里轻轻抱了她一下，说：“明天见。”
展厅的射灯亮起来时，安屿正在调整一幅小画的角度。那是幅静物，画着两只并排的马克杯，一只印着月亮，一只描着星星，杯沿沾着未干的水渍。
“这是……”安辞走近时，看清杯底的落款——是她们俩名字的首字母，被画成了缠绕的藤蔓。
“之前总觉得，画室里少了点什么。”安屿转过身，手里还握着螺丝刀，“现在才明白，是少了另一个用杯子的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光斑。安辞忽然觉得，那些被雨水浸泡过的时光，正在一点点被晒得温热。
开展前夜，两人在画室整理邀请函，旧台灯的光把影子投在墙上，像被拉长的拥抱。安屿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带“朋友”回家吃饭。
“忙完这阵吧。”安屿说着，目光往安辞这边瞟了瞟，挂了电话后，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桌角的纸。
“阿姨还记得我吗？”安辞笑着问，想起当年总被安屿拉回家吃晚饭，阿姨总往她碗里夹排骨，说“阿辞多吃点，看我们家小屿把你欺负瘦了”。
“怎么会忘。”安屿低头写着地址，“她昨天还问，那个总抢我画笔的姑娘回来了没。”
夜深时开始下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像在说悄悄话。安辞帮着收拾画具，发现安屿的工具箱里有个旧铁盒，打开一看，全是她当年落下的小东西——半截橡皮，断了芯的铅笔，还有颗用糖纸包着的星星。
“你都留着？”安辞的指尖抚过那颗星星，糖纸己经褪色。
“嗯。”安屿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怕你回来找，找不到会难过。”
雨声落在窗台上，画室里很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彼此胸腔里，跳得越来越近的心跳。
开展当天来了很多人，安辞在人群里找安屿时，看见她正站在《归处》前，被几个记者围着采访。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是什么？”有记者问。
安屿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安辞身上，笑了笑：“是一个很久没见的人，突然某天出现在雨里，告诉我她回来了。”
采访结束后，安屿挤到安辞身边，递过来一杯热奶茶：“刚才紧张吗？我看到你站在角落捏着杯子。”
“还好。”安辞接过奶茶，指尖碰到她的，“只是觉得，画里的故事，好像正在变成真的。”
傍晚时分，人渐渐散去，安屿拉着安辞走到展厅中央，那里挂着幅新画，是今早才挂上去的——画的是画室的窗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素描本，另一个人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柔得像融化的糖。
“这是……”安辞的声音有点抖。
“这是我们现在的样子。”安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阿辞，我画了五年你的背影，现在想画一辈子你的侧脸。”
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给两人镀上了层金边。安辞看着画里交叠的影子，又看看眼前的人，突然明白，那些被雨水打湿的等待，终究等来了晴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