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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辞开始频繁地往画室跑。有时是带着新画廊的合作方案，有时只是借口路过，坐在窗边看安屿画画。
安屿画画时很专注，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握着画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安辞会偷偷数她调色盘里的颜色，从钴蓝到赭石，像数着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年份。
“这处阴影太硬了。”安辞忍不住开口，伸手想指画布上的色块，指尖却擦过安屿的手背。两人同时顿住，空气里的松节油味突然变得粘稠。
安屿先收回手，耳尖泛着薄红：“你说得对。”她蘸了点灰调颜料，轻轻晕染开，“以前你总说我画不出雨天的温柔。”
“因为你那时太急。”安辞笑了，想起当年两人总为调色吵架，最后往往是安屿把画笔塞进她手里，“你来。”
画室的旧沙发还在，铺着洗得发白的格子毯。安辞坐下时，摸到垫子里有硬物，掏出来一看，是本素描本。
翻开第一页，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样子，举着蛋糕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往后翻，全是她——在图书馆打瞌睡的侧脸，在画室里被颜料弄脏的袖口，甚至有张她转身离开时的背影，线条被反复涂抹，显得格外用力。
“我……”安屿想抢回去，手指却按住了最后一页。那页没有画，只有用钢笔写的一句话，被划了又改，墨迹重重叠叠：“原来想念会在画纸上长出褶皱。”
安辞合上书，抬头时撞进安屿的目光里。窗外的雨停了，月光从云里漏出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安屿约安辞去看新展，在美术馆的长廊里，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一幅画前围了很多人，画的是两个女孩在雨里共撑一把伞，伞沿的水珠像碎钻。安辞站定脚步，忽然觉得眼熟。
“像不像我们？”安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那年在画室门口，你也是这样把伞往我这边偏。”
安辞想起那个暴雨天，她把伞几乎全让给了抱着画框的安屿，自己半边肩膀湿透，却被对方拉着往屋檐下跑，笑声混着雨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响了很久。
走到展馆尽头的露台，晚风带着雨后的凉意。安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银质的小鱼吊坠，尾巴上镶着点碎钻，像沾了水珠。
“当年想送你的，没来得及。”她的指尖有些抖，把吊坠递过来，“你说过，喜欢雨天的鱼。”
安辞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这句话，是十七岁那年，两人蹲在画室后的池塘边看雨，她说：“你看水里的鱼，下雨时它们会跳出水面，像在拥抱雨。”
吊坠被塞进掌心时，带着安屿的体温。安辞抬头，看见安屿望着她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梅雨季的最后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安辞在画廊加班到深夜，锁门时发现安屿的车停在路边。
“我猜你会晚走。”安屿摇下车窗，递过来一杯热可可，“刚买的，还热着。”
雨刷器来回摆动，模糊了路灯的光晕。安辞坐进副驾，热可可的甜香漫开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合作方案通过了。”安辞吸了口热饮，“下周开始布展。”
“嗯。”安屿应着，却没发动车子，“阿辞，有件事……”
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车窗，像在催促。安辞转头看她，发现安屿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我等了你五年。”安屿的声音被雨声过滤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等你回来工作，是等你……”
她没说完的话，被安辞倾身靠近的动作打断了。
安辞吻在她的唇角，带着热可可的甜味，还有点潮湿的雨意。安屿的睫毛颤了颤，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迟到了五年的吻。
雨还在下，但车厢里很暖。安辞摸到安屿风衣口袋里的素描本，边角被得温热。她知道，那些画纸上的褶皱，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终于在这个雨夜，被熨烫平整了。
车窗外，雨渐渐小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亮了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