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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颜小满站在衣帽间里，审视着镜中的自己——高马尾、牛仔背带裤、oversize的卫衣，活脱脱一个大学生模样。这是顾清语留下的"变装道具"之一。
"完美。"顾清语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副圆框眼镜，"戴上这个就更像我们学校的交换生了。"
颜小满接过眼镜戴上，镜片是平光的，却让她的视线莫名有了安全感："你哥呢？"
"在地下室调试设备。"顾清语压低声音，"他昨晚一宿没睡，把码头监控都黑进去了。"
颜小满胸口一阵发紧。她跟着顾清语下楼，看到顾承远己经换上了码头工人的装束——脏兮兮的工装裤、磨损严重的靴子，连头发都染成了灰白色，脸上贴着假胡茬和皱纹。若不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她几乎认不出他。
"怎么样？"顾承远转身，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
"像个五十岁的老工人。"颜小满诚实评价，"但眼睛太年轻了。"
顾承远从桌上拿起一副琥珀色美瞳："这个能解决。"他熟练地戴上，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改变，连挺拔的肩背都佝偻了几分。
顾清语吹了个口哨："哥，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手？"
"大学话剧社。"顾承远简短回答，转向颜小满，"记住计划：你只负责露面，确认对方身份。一旦有危险，立刻按下这个。"
他递给她一个伪装成口红的小型警报器。颜小满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颤抖。
"你还好吗？"她小声问。
顾承远没有回答，只是转向妹妹："清语，你该回学校了。记住，今天你没来过这里。"
送走顾清语后，顾承远开始检查装备。颜小满注意到他的动作比平时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在害怕。"她突然意识到。
顾承远的手停顿了一秒："不是害怕，是...预感不好。"他最终承认，"太巧合了。二十年没有消息，偏偏在陈森被捕后出现。"
"也许正因为陈森被捕，有些人才狗急跳墙。"颜小满猜测，"或者...这是陈森设下的最后一个陷阱。"
顾承远猛地抬头："你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某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不需要更多言语，他们都明白今天可能面临的危险。
七点整，安保团队就位。顾承远戴上耳机测试通讯："频道加密确认。A组就位？...B组？...C组注意仓库后方的排水通道。"
颜小满听着他冷静的指令，心跳逐渐平稳。无论发生什么，至少她不是独自面对。
"出发前..."顾承远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戴上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耳钉，造型简单却闪着低调的光泽。
"定位器？"颜小满猜测。
"兼通话装置。"顾承远帮她戴上，指尖轻触她的耳垂时微微发颤，"我会一首在你三百米范围内。"
八点三十分，两辆车先后离开别墅。颜小满乘坐的出租车绕了三圈确认没有被跟踪，才驶向老码头方向。
耳机里传来顾承远的声音："码头己清场，便衣就位。A组报告发现可疑热源，仓库东南角。"
颜小满深呼吸，捏紧了口袋里的铜钥匙。父亲会在那里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残忍的骗局？
老码头在晨雾中显得格外荒凉。5号仓库是其中最破旧的一个，铁皮外墙锈迹斑斑，大门上的锁链却崭新发亮。
"我到了。"颜小满轻声说，推开虚掩的小侧门。
仓库内部昏暗潮湿，堆满了生锈的集装箱和废弃渔网。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没有回应。颜小满小心地向前走，按照计划向中央空地移动。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通向角落的一个蓝色集装箱。
"发现可疑目标。"她低声报告，"东北角蓝色集装箱，门虚掩着。"
耳机里传来顾承远急促的呼吸声："别靠近！热成像显示里面有两个人。"
颜小满僵在原地。就在这时，集装箱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走了出来，灰白的头发，憔悴的面容，但那双眼睛——颜小满瞬间认出了那双温和含笑的眼睛。
"爸...爸爸？"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老人浑身一震，浑浊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满满？真的是你？"
颜小满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二十年了，父亲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那般温暖。她想冲过去，却被耳机里顾承远的警告制止："等等！情况不对！"
太迟了。集装箱里又走出一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手中的枪抵在颜父的后腰上。
"颜小姐，久仰大名。"男子微笑道，"我是柯志雄。你父亲的老...朋友。"
颜小满的血液瞬间凝固。柯志雄，顾承远提到的幕后黑手，父亲失踪的罪魁祸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你想要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
"很简单。"柯志雄推着颜父向前走，"用你换你父亲。"
"别听他的！"颜父突然挣扎起来，"满满，快跑！这是个陷——"
柯志雄一记枪托砸在颜父头上，老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颜小满尖叫着想要上前，却被耳机里顾承远的声音喝止："别动！他在引你进陷阱！"
"哦？还有观众？"柯志雄突然抬头，精准地看向颜小满右耳的定位耳钉，"顾少爷，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
仓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侧门被推开，伪装成老工人的顾承远缓步走出："放了他们，柯志雄。你要的是我。"
柯志雄大笑："看看这是谁！顾鸿业的宝贝儿子，为了个小姑娘自投罗网！"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你以为搞垮我的公司就结束了？我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就像你父亲让我失去一切那样！"
颜小满这才注意到柯志雄的眼神疯狂而涣散，显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他手中的枪在颜父和顾承远之间来回移动，随时可能走火。
"你恨的是顾家，与我父亲无关。"颜小满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放了他，我留下。"
"不！"顾承远和颜父同时喊道。
柯志雄的枪口转向了颜小满："多么感人啊。可惜..."他的手指扣上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颜父猛地撞向柯志雄的膝盖！枪声响起，子弹打穿了屋顶的灯管。几乎同时，顾承远扑向颜小满，将她护在身下。
"动手！"他对着通讯器大喊。
仓库大门轰然洞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柯志雄咒骂一声，拖着颜父退向集装箱后的紧急出口。
"他还有同伙在外接应！"顾承远拉起颜小满，"A组封锁后门！"
混乱中，颜小满看到父亲再次挣扎，这次成功挣脱了柯志雄的控制。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堆放的油桶。
"爸爸！"颜小满想冲过去，却被顾承远死死拉住。
"小心！他有——"
第二声枪响。颜父踉跄了一下，胸口迅速洇开一片鲜红。
"不！！！"颜小满的尖叫与警方的枪声同时响起。柯志雄身体一震，眉心出现一个血洞，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顾承远立刻指挥救援："医疗队！快！"
颜小满跪在父亲身边，颤抖着按住他不断涌血的伤口。二十年了，她终于又触摸到了这张熟悉的脸，却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满满..."颜父虚弱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对不起...爸爸回来晚了..."
"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到！"颜小满的眼泪滴在父亲脸上，"你会没事的，一定会..."
颜父的目光移向顾承远："顾家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帕，"给你...这是...证据..."
顾承远接过手帕，发现里面包裹着一张微型存储卡。
"柯志雄...和顾鸿业的...交易记录..."颜父的呼吸越来越弱，"火灾...不是意外..."
"爸爸！坚持住！"颜小满哭喊着，看着医护人员将父亲抬上担架。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顾承远紧紧抱住颤抖的颜小满："他会没事的。我安排了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待命。"
颜小满抬头看他，发现顾承远脸上有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父亲的。他的伪装己经脱落大半，露出原本英俊的轮廓，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与决绝。
"那张存储卡..."
"会揭开所有真相。"顾承远握紧她的手，"但现在，我们先救你父亲。"
警车的红灯在雨中晕染开来，像是一幅被水洗过的油画。颜小满靠在顾承远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真相等待揭开，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独自面对黑暗的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