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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进"半亩花田"时，林疏桐正踮脚调整玻璃柜台最上层的花束。
虞美人的茎秆被她用细铁丝缠出弧度，火红花瓣像被泼了层蜜，在晨露里泛着透亮的光。
"就这里。"她退后两步，指尖轻点柜台中央，"得让某些人一进门就看见。"
玻璃门后的风铃突然叮咚作响。
林疏桐转身，正撞上周砚舟的视线——他穿着作训服，军靴在地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目光却黏在那束虞美人上，喉结动了动："这花...不太适合送人。"
"为什么？"她抄起花剪，挑了枝最艳的虞美人，花瓣边缘还凝着水珠，"是因为它太招摇，还是因为..."剪刀咔嗒剪断花茎，"有人装作不在意？"
周砚舟的喉结又动了动。
他伸手接花时，指尖擦过她腕间的旧疤——那道七年前跳舞摔断腿留下的淡粉痕迹，此刻被晨光镀得发白。
他的指腹轻轻颤了颤，像触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声音却低得像耳语："我没装。"
林疏桐挑眉看他。
他却突然转身朝门口走，迷彩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的战术腰带。
耳尖的红从后颈漫上来，在晨光里像团烧不旺的火。
"首长！"小赵抱着钢钉从外面挤进来，军犬的尾巴扫得他怀里的草屑乱飞。
他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亮得刺眼，"您看苏晴的朋友圈！
有人拍到昨晚您和林姐在门口——"
林疏桐接过手机的瞬间，心尖猛地一沉。
照片里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周砚舟的迷彩服下摆还攥在她手心里，背景是花店暖黄的光。
评论区己经炸开："这是军嫂吧？" "林氏集团二小姐？" "之前不是说要联姻吗？"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七年前母亲逼她联姻的场景突然涌上来——水晶吊灯下，母亲把婚约书拍在她刚拆的舞蹈比赛奖杯上，说"林家养你这么多年，该回报了"。
后来周砚舟消失，她以为是他信了那些谣言，原来...
"林姐？"小赵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
她垂眸打字，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妈，别再逼我相亲。"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关掉消息通知，抬头时己经挂起笑："带回去告诉你们首长，下次来记得穿正装。"她指节叩了叩柜台，"不然我不卖花了。"
小赵抱着钢钉往外走，军犬却扒着门框不肯动，湿漉漉的鼻子首往她裤脚蹭。
周砚舟在门口等他，作训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虞美人茎秆。
见他们出来，他伸手接过钢钉，指尖还沾着花店的草屑。
军营门口的梧桐叶沙沙响。
周砚舟站在树影里，手里的虞美人被攥得有些蔫。
他低头看花瓣上的水珠，突然想起十西岁那年——林疏桐拽着他往花市跑，马尾辫扫过他手背，塞给他一朵沾着泥的小苍兰："你喜欢我吗？"
他当时没说话，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现在还是说不出口，可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像是要把这些年攒的子弹壳都撞碎。
"首长？"小赵的声音打断他的回想，"林姐说下次要您穿正装。"
周砚舟的耳尖又红了。
他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停在"张参谋"的对话框前——上次授衔仪式的正装，该送去熨了。
林疏桐收拾花材时，门铃又响了。
她头也不抬："今天不接订单，要——"
"您的快递。"
她抬头，穿制服的快递员举着个牛皮纸信封。
地址是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
她拆封时，一片照片滑出来——正是昨晚她和周砚舟在花店门口的合影，背景里路灯的光斑像颗坠落的星。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被水浸得模糊："有些秘密，藏不住了。"
林疏桐的指尖顿在"藏不住"三个字上。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虞美人的花瓣簌簌落，落在照片上，像要把那些字盖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