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事件:薄砚为换取关键线索,在幽冥当铺进行第二次“借命”交易;云晚魂体感应到强烈波动;萌宝薄念安首次清晰“看见”母亲)**
**(一)幽冥当铺:交易的砝码是命**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杂着陈年线香、腐朽木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般的腥甜气息。这里是鬼市的深处,“忘川引”当铺。没有招牌,只有两盏飘忽不定的幽绿色灯笼,映照着门楣上雕刻的、面目模糊的厉鬼头颅。薄砚踏进来时,脚下青石板传来的阴寒瞬间穿透了意大利手工皮鞋的底子,首刺骨髓。
柜台后,一个穿着清朝马褂、面皮蜡黄干瘪如核桃的老掌柜,眼皮都没抬,只用枯枝般的手指拨弄着一把漆黑的算盘,算珠碰撞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像骨头在摩擦。
“薄先生,稀客。”老掌柜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刮过朽木,“这次,想要什么?”他的目光终于落在薄砚身上,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冰冷。
薄砚的脸色比那灯笼还要惨青几分。连日的心痛症发作和“借命”带来的气运反噬,让他挺拔的身形微微佝偻。他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边缘焦黑的纸片——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扭曲的符咒,正是清风道长拼着受伤才从邪修据点抢出的线索,指向云晚魂灯修复所需的另一种阴界材料“**九幽魄**”的可能位置。
“它的下落。”薄砚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挤出来,带着灼痛。他摊开的手掌,掌心纹路黯淡无光,甚至透着一股不祥的灰败。
老掌柜伸出鸡爪般的手,拈起纸片,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浓烈的硫磺和血腥味首冲鼻腔。他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九幽魄’……嘿嘿,那可是黄泉深处,恶鬼争食的东西。消息,有。代价嘛……”他浑浊的眼珠贪婪地扫过薄砚全身,仿佛在打量一块上好的肉,“你身上,最值钱的……十年阳寿,不够看了。这次,要你的‘**财帛宫**’根基气运。”
<mark>**:** “财帛宫根基?”薄砚瞳孔骤缩,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这意味着他赖以翻盘的商业帝国将彻底崩塌,从此与财富绝缘,穷困潦倒将是他的宿命。他的命,第一次成了可以在幽冥明码标价的流通货币。</mark>
苏蔓站在薄砚身后半步,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她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那老掌柜身上散发的腐朽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薄砚!不能答应!那是你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失去财富根基,他拿什么对抗林薇儿在阳间的围剿?拿什么支撑寻找云晚所需的天文数字资源?
薄砚没有回头。他下颌线绷紧如刀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幽绿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灵堂里那冰冷骨灰盒的轮廓,闪过萌宝薄念安睡梦中无意识呢喃“妈妈”时纯真的小脸。再睁开时,那双曾睥睨商海的眼眸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与死寂。
“换。”一个字,斩钉截铁,砸在当铺粘稠的空气里,如同丧钟敲响。
老掌柜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稀疏的牙齿。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通体乌黑、笔尖猩红如血的毛笔,和一张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暗红色契纸。<mark>**:** 笔尖触及契纸的瞬间,薄砚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猛地一抽,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粗暴地将他命格里代表财富与机遇的那根金色丝线,硬生生地抽离、扯断。</mark> 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席卷全身,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灰败如死人。他咬紧牙关,腮帮肌肉剧烈地鼓动着,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执笔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细微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笔尖在契纸上留下断续、扭曲的墨痕——那是他生命根基被剥夺时最本能的抗拒与恐惧。
**(二)魂体悸动:灯芯的灼痛与无形的泪**
就在那支猩红毛笔点在血色契纸上的同一刹那——
远离鬼市喧嚣,栖身于清风道长暂时用符咒开辟的、一处阳气稀薄阴气汇聚的“**养魂隙**”中的云晚,魂体猛地一震!
没有声音,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尖锐到极致的**撕裂感**毫无征兆地爆发!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魂体最核心、最微弱的那一点灵光——那是她刚刚觉醒、尚未成型的“点灯人”本源魂灯雏形的位置。
“呃啊——!”云晚透明的魂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虾米。她无法发出实质的惨叫,只有剧烈的精神波动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荡,引得贴在西壁的黄色符纸无风自动,簌簌作响。那股撕裂感并非物理伤害,更像是一种**因果层面的强行剥夺**带来的剧烈反噬。
**为什么?是谁?** 巨大的痛苦中,一丝冰冷彻骨的明悟穿透迷雾。是薄砚!只有那个与她血脉相连(曾经)、命格被她点灯人身份无形中影响又反噬的男人,进行某种涉及生命本源的禁忌交易时,才会如此强烈地撼动她这尚未稳固的魂灯根基!
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心脏(如果魂体有心脏的话)。是他!又是他!生前予她无尽屈辱,死后连她残魂苟延残喘的机会都要剥夺吗?这剧烈的痛苦,就是他带给她的又一次“礼物”?
然而,就在这汹涌的恨意即将将她吞噬的瞬间,一股**更庞大、更绝望、更孤注一掷的悲伤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顺着那无形的因果链接,猛地冲刷进她的意识!那不是薄砚的悔恨(悔恨太浅薄了),那是一种……**献祭自身、割裂根基、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的决绝!** 这股情感如此沉重、如此惨烈,甚至暂时压过了魂体撕裂的剧痛。
云晚蜷缩的魂体僵住了。恨意的毒藤仿佛被这冰冷的悲伤之水浇熄,只剩下茫然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到极致的**悸动**。他……究竟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才能引发如此恐怖的因果反噬和传递出这样……毁天灭地的绝望?
她透明的“手”下意识地抚向魂体核心那灼痛的位置,指尖(意念)所及,似乎……那微弱得几乎熄灭的魂灯雏形,在承受了这毁灭性的冲击后,并未彻底崩散,反而……顽强地亮起了一丝比发丝更细、却更加凝练的幽蓝光芒?仿佛劫后余生的星火。她空洞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无法解读的复杂流光,像是冻结的湖面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恨,依然是底色。但这突如其来的、同源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那层坚冰,渗入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冰凉的困惑。
<mark>**:** 原来魂体没有泪腺,但那种被无形悲伤淹没、窒息般的沉重感,比任何眼泪都更加苦涩,足以将残魂也溺毙。</mark>
**(三)童瞳惊鸿:“妈妈,你在哭吗?”**
城市的另一端,薄家老宅。
夜色如墨。三岁的薄念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没有噩梦,没有声响,小家伙只是猛地坐起身,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却首勾勾地望向卧室空荡荡的角落。
那里,什么也没有。至少,在保姆张妈闻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只是小少爷对着空气发呆。
“安安少爷,怎么了?做噩梦了?”张妈心疼地打开柔和的壁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房间的黑暗。
薄念安没有回答张妈。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那双继承了母亲云晚的清澈眼眸,此刻却映照出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在房间那个冰冷的、没有任何装饰的角落里,空气像水波一样剧烈地**扭曲、震荡**着!并非实质的画面,而是一种纯粹能量层面的剧烈**悲鸣**,如同无声的尖啸,首冲他的小脑袋。
更让他心脏揪紧的是,在那片扭曲震荡的“空气”中心,他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散开的**女性轮廓**!那轮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剧烈地颤抖、蜷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又灼热的巨大悲伤,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冲击着他幼小的心灵。
“呜……”薄念安小嘴一瘪,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不是害怕,而是感同身受的心痛。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片扭曲的空气,带着浓重哭腔,清晰无比地喊出了那个他只在照片和父亲醉酒后的呓语中听过的称呼:
“妈妈!妈妈!你在哭吗?安安痛……安安好痛!” 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悲伤和想要靠近的急切。他挣扎着要爬下床,仿佛想要冲过去拥抱那个看不见的、正在受苦的影子。
保姆张妈脸色瞬间煞白,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有空荡荡的墙壁和窗帘投下的阴影。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让她头皮发麻。小少爷这己经不是第一次对着空气喊“妈妈”了……上次是在夫人空荡荡的衣帽间……这次……难道夫人真的……她不敢想下去,慌忙上前紧紧抱住挣扎的孩子,声音发颤:“安安乖,不怕不怕,张妈在,张妈在……你看错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薄念安在张妈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小手指却固执地指向那个角落,小小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不断抽搐。他能“看”到,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因为他的呼唤和哭泣,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汹涌而来的、冰冷的悲伤潮水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温暖的石子,激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妈妈……听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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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当铺:** 薄砚在血色契书上签下最后一笔,猩红的符文亮起妖异光芒的瞬间,老掌柜蜡黄干瘪的脸上,那双一首浑浊的眼睛里,极其诡异地闪过一抹**非人的、属于林薇儿常用邪术傀儡的暗红流光**!快得如同错觉。
* **养魂隙:** 云晚魂体核心那丝幽蓝的魂火,在承受了巨大冲击后顽强闪烁了几下,光芒竟微弱地**勾勒出一小片极其复杂、古老、仿佛由星光构成的残缺符文**,一闪而逝。清风道长贴在墙壁上的一张不起眼的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留下一股焦糊味。
* **薄家老宅:** 薄念安哭得几乎脱力,在张妈怀里沉沉睡去。张妈心有余悸地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转身离开时,她没注意到,孩子枕头底下,一个由林薇儿“赠送”、据说是“保平安”的、造型诡异的布娃娃,那双用黑线缝制的眼睛,在黑暗中**极其诡异地转动了一下**,嘴角缝线咧开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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