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
熟悉的生物钟让陈最睁开眼,他的眸光微动,低眸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的女人,将她的手腕拉开,转了个身从床上坐起。
拿起桌面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漱。
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简单活动了一下。
去饭厅吃早饭。
凌霄从外面走进来,“三爷,路面上冻了,有些滑,摩托车不能骑了...”
陈最端起桌面上的粥喝了一口,轻“嗯”,“正好时间尚早,我走着去...”
他放下手中的碗,起身的时候对凌霄道:“今天书房留个人,有人打电话接一下...”
“好的,您路上慢点,”
大年三十的清晨,陈最踩着未化的薄霜走在街上,冷白的阳光斜斜地切过巷口,将红灯笼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串浮动的柿子。
碎鞭炮的红纸屑还粘在路边,风一吹,便打着旋儿掠过他的鞋尖。
早点铺的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倒着的福字,浆糊没抹匀,的一角在风里簌簌地抖,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闷闷的,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陈最呵出一口白雾,看它消散在冷风里,他双手插兜格挡冷风,脚步加快进入县委。
今日的办公室,人更少了。
一楼全空。
陈最步伐缓慢的走过,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锁。
他拾级走上二楼,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点燃炉子里的煤球。
微弱的暖意从炉子里传出,他把水壶坐上,起身来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稿纸,接着写自己的报告。
房间越来越暖和,陈最连着写了两张稿纸,停了笔。
他揉了揉手腕,脱下厚厚的羽绒服,从背包里拿出一盘水果,吃了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
陈最看了看号码,接起后只说了一句,“妈,办公室的电话不能占线,等我下班了再聊吧,您放心,我挺好的,嗯,那挂了,”
话音刚落,话筒被放在话机上。
对面的白幼倾听着对面的嘟嘟声,微叹口气,从书房走出去。
慕容洧钧笑着看向她,“不是要给儿子打电话吗,”
白幼倾:“儿子说办公室的电话不能占线,说完就给挂了,”
他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往饭厅走去,“办公室的电话确实不能占线,要不然他值班的意义何在...”
“我也没想跟他聊多久,就是想跟他说句过年好,”
白幼倾抬头,看着院子里红彤彤的灯笼,“今年这年过的,冷清的很,”
“三十我们俩过,初二就回白家了,到时候在家里多住几天,”
她笑着侧眸,“木楠上次跟你说的,让你管家的事,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答应了啊,”
慕容洧钧笑笑,“木楠想跟在聿珩身边,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不点头吧,这不拖他后腿吗,”
“木楠是个好的,”
白幼倾看着他,“还有慕析,”
“我发现慕容家培养人这方面,真的有一套,能力强是一方面,竟然都这么忠心,这点真的很难得,到底是怎么培养的?”
慕容洧钧意味不明:“忠心?”
“人心最是难测,忠心这两字,你说的太绝对....只能说我和聿珩运气好,分到的都是好的,”
看他脸色有些不对,对他很是了解的白幼倾疑惑挑眉,“这是有故事啊,跟我说说...”
“这个嘛...”
见他又拿乔,白幼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士衡~”
慕容洧钧手臂收紧,将她搂在怀里,笑着开口:“我小时候听爹说的,二叔公身边的人背叛,害死了一个堂兄...哎,自那天起,我们家培训人的时限,从五年,变成了十年,甚至十五年,”
白幼倾了然,“从小培养,”
“对,”
“木楠和慕析等人,都是从小进了慕容家,几年不回家一次,签的终身契....要保证他们不被人挑唆洗脑,背主后的严重性,也算授的一门课,”
慕容洧钧沉吟数秒,“总得来说,不仅要教授他们知识,人心也要束缚管控....当然,做到木楠这一步,待遇也非寻常人能比,”
“哦,”
走进饭厅,慕容洧钧松开她的腰,走到一旁给她拿包子。
“那你找好人了吗。”
白幼倾坐在饭桌前,看着他问道:“早点让木楠去帮儿子,你这里有能用的人吗,”
“有的,”
慕容洧钧把包子放在桌面上,转身去盛粥,“我们结婚那年,家里出现的那个赵权,还记得吗?”
白幼倾摇头,“我只记得陈伯,”
提到陈伯,慕容洧钧一时间还有些沉默,陈伯从小就照顾他,待他如亲子,当时乱起来的时候,嘱托他带聿珩离开。
是因为慕容洧钧知道,陈伯不是外人能买通的,他会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孩子。
若不是出了意外....
他把粥放在白幼倾面前,淡声开口:“赵权就是一首跟在陈伯身边的那个大高个....”
“不太记得了,”
白幼倾掰开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你要是觉得合适,那就他呗...”
慕容洧钧坐在她身边,“他现在,在外围帮我收租,有些大材小用了,家里的事聿珩不想管,那就让他过来,他媳妇跟你差不多岁数,到时候你也有人说说话,”
白幼倾没什么意见,只是笑着感慨:“正常情况下,这家里的事,是该我这个女主人管的,”
慕容洧钧轻笑:“你要是不上班,那确实该你管,”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蛋,“可你还要工作,我怎么舍得让你劳累呢,”
白幼倾笑着哼了一声:“分明是儿子舍不得我劳累,”
“好好好,儿子孝顺,”
慕容洧钧小声嘟哝了一句:“其实,儿子娶了媳妇,家里事就该交给儿媳妇操持了,可聿珩不打算成家...”
“哎...”
白幼倾眸光微动,低头默默的喝粥。
“我虽然也想看儿子成家,但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让他将来有个伴,”
她抬眼,“不过,一切都以儿子自己的意愿为主,”
慕容洧钧笑:“幼幼,咱儿子可比我强势多了,谁能逼得了他啊,”
“儿子哪里强势了,分明很乖,”
“呵...”
他想起陈最的叛逆就心里窝火,忍不住的抱怨两句:“那是在你面前乖,”
“在我面前,那就是一个逆....不听话的...”
对上白幼倾的眼神,慕容洧钧换了换词,“一件聿珩早己准备去做的事,只要我一开口,他立马反驳....”
“从来没有顺着我一次,”
白幼倾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你就别在儿子面前多话,他己经当爹了,你再用当爹的语气跟他说话,他能喜欢才怪,”
“那也不能....”
“好了好了,吃饭,不说了,”
她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他教育起人来,跟念经似的,她都受不了,更别说儿子了。
刚认识的时候慕容士衡也不是个喜欢教育的人啊。
该不会真的是老了吧。
白幼倾这般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