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大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声!许多原本对弹劾将信将疑的中立大臣,看到张婆子母子如此凄惨的模样,听着张癞子那充满恐惧、似乎发自肺腑的哭诉,心中那杆秤瞬间倾斜了!看向定国公府一系官员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人证!活生生、血淋淋的人证!这比任何言辞都更有冲击力!
赵琰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狠,脸上却满是痛心疾首和悲悯:“父皇!诸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这便是定国公府的手段!为了构陷儿臣,竟对无辜百姓施以如此酷刑!若非儿臣及时救出,这对母子早己命丧黄泉!如此残暴不仁,草菅人命,与禽兽何异?!儿臣恳请父皇,为这对苦命的母子,为儿臣所受的冤屈,主持公道!”他重重叩首,声泪俱下(至少表面如此)。
“陛下!此情此景,铁证如山啊!”刘懋、王焕等景阳宫党羽立刻齐声高呼,气势汹汹。
“请陛下严惩国贼!”
“为三皇子殿下洗刷冤屈!”
“为无辜百姓伸张正义!”
定国公府一系的官员,如王焕(兵部侍郎)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张婆子母子的惨状和指控,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他们心头!这盆脏水,太狠!太毒!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龙椅之上,永嘉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看着殿下那对如同惊弓之鸟、遍体鳞伤的母子,听着那凄惨的哭嚎,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冰冷的猜忌在他胸中升腾!赵磐!赵宸!你们父子……当真如此无法无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定国公府一系几乎要被这“人证如山”的指控彻底压垮,赵琰眼中闪烁着疯狂快意之时——
“且慢!”
一个沉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玉磬敲击,清晰地响起,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子班列之中,一人排众而出。他身着西爪蟒袍,面容俊朗,气质温润中带着一股刚正之气,正是平日里较为低调、以清流自居的魏王赵珏!
赵珏面色肃然,目光如电,先是冷冷扫过跪地哭嚎的张癞子和呆滞的张婆子,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们的伪装彻底剥开。随即,他转向龙椅,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有力:
“父皇容禀!三皇兄所言人证,看似凄惨,指控亦似言之凿凿。然,此二人证词,疑点重重,难以为凭!”
“哦?”永嘉帝目光一凝,“魏王有何见解?”
赵琰猛地抬头,看向赵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老五!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赵珏不卑不亢,朗声道:“其一,三皇兄言其麾下‘忠勇之士’冒死救出此二人。然,定国公府乃虎狼之地,世子赵宸虽离京,其府中护卫亦非等闲。三皇兄麾下之士,如何能轻易潜入国公府核心之地,从‘严刑拷打’之中救出人证?此过程,不合常理!更有甚者,若定国公府真欲杀人灭口,何不早早处置,反而留待三皇兄派人去‘救’?此乃疑点一!”
殿内顿时一静。赵珏的分析,冷静而犀利,首指要害!是啊,定国公府是那么好闯的?人证那么好救?
赵珏不等赵琰反驳,继续道:“其二,此二人伤势,看似惨烈,然细观之,多为皮肉新伤,且分布刻意!尤其那张婆子,状若疯癫,口不能言,然眼神空洞,肢体僵硬,更似……药物所致,而非纯粹刑讯崩溃!此等‘人证’,其神智是否清醒?其证言是否出自本心?皆未可知!此乃疑点二!”
此言一出,更多大臣露出了思索之色。仔细看去,张婆子的状态确实诡异。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三皇兄与定国公世子之争,乃因黑石堡惨案、军械贪腐、乃至通敌叛国之嫌而起!此乃动摇国本、祸及江山社稷之重案!岂能仅凭一对身份低微、证词存疑的母子,便妄下定论,构陷国之重臣,动摇边关军心?!”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逼视着脸色铁青的赵琰:“三皇兄!若你真要自证清白,若你真有证据指证定国公府通敌卖国、贪墨军饷、泄露军机!何不拿出真正的铁证?!比如……那通过‘隆昌号’洗白、最终流向胡虏左贤王,用以收买我大周军机、祸乱北境的——巨量金银的账目?!比如……那泄露鹰嘴崖秘径、导致黑石堡失守的——通敌密信?!比如……那盖有独特‘鹰爪印’、指向幕后主使的——联络印鉴?!”
赵珏的每一句质问,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琰的心口!隆昌号!鹰爪印!通敌密信!这些他以为隐藏至深的绝密,竟然被赵珏当庭喝破!他……他怎么知道?!
赵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跳,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