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五月初六
魏国公府中堂
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魏国公徐达听闻太孙朱雄英和吴王朱允翊在府门外候着,心中十分欢喜,连忙快步走出府门,前去迎接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不一会儿,朱雄英和朱允翊的身影出现在了魏国公徐达的视线中。
徐达赶忙迎上前去,满脸笑容地拱手行礼道:“太孙殿下,吴王殿下,两位殿下来我魏国公府,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朱雄英见状,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徐达,诚恳地说道:“哎!徐爷爷,您这可就见外了。今日来访的并非什么太孙和吴王,而是您的两个侄孙,英儿和翊儿啊。”
然而,一旁的朱雄翊却闷不作声,似乎对朱雄英的话毫无反应。朱雄英见状,心中有些不悦,抬腿便轻轻地蹬了朱雄翊一脚。
朱雄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蹬得有些疼,他不禁“哎哟”一声,然后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道:“是啊,徐爷爷,昨日端午忙着祭祀那些事儿,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便赶忙过来拜访您了。”
徐达听到朱雄英的话,心中一暖,他哈哈大笑着说道:“好,好,你们能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真是高兴啊!”
说罢,他连忙侧身将二人请进府中。一进中堂,徐达便请朱雄英和朱雄翊分宾主落座。待二人坐定后,徐达吩咐下人奉上香茗。
待下人将香茗奉上后,徐达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关切地问道:“两位殿下,近日可好?”
朱雄英笑着回答道:“徐爷爷放心,我们在宫中一切都好。只是一首记挂着您,便来看看您,顺便……”说到这里,朱雄英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朱雄翊,然后接着说道,“徐爷爷您懂我们的来意的。”
朱雄翊不发一言的只闷头喝茶,朱雄英咳嗽了一下。
朱雄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的大哥,然后像往常一样,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品尝着杯中的香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朱雄英见状,心知不能让话题就这样冷场下去,于是他迅速将目光转向徐达,开口问道:“徐爷爷,鹰绪叔在哪里呢?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他呢!”
徐达自然明白朱雄英的意图,他微笑着回答道:“哦,他呀,在后院的演武场练武呢。要不我带你去找他吧?”
朱雄英连忙点头表示同意,徐达随即起身,领着朱雄英一同朝后院走去,只留下朱雄翊独自一人在中堂里静静地坐着。
与此同时,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徐妙云正抱着她的三妹徐妙锦,坐在书房的一角。她的目光落在正在书桌前专心读书的徐允恭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严厉。
正当徐妙云专注地监督着徐允恭读书时,府中的一名下人匆匆走了进来,向她禀报了朱雄英和朱雄翊两兄弟来府的消息。
“姐姐,姐姐……”稚嫩的童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才两岁多的徐妙锦,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地看着抱着她的姐姐徐妙云,嘴里不停地叫着。
书案前,徐允恭正埋头看着着手中的兵书,听到妹妹的叫声,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一旁的姐姐徐妙云身上。
“大姐,太孙殿下和吴王殿下过府,我们不需要去看看吗?”徐允恭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徐妙云正欲开口回答,却被从书房门外走进来的徐鹰绪打断了。
“大姐,爹叫你去接待一下吴王殿下。”徐鹰绪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徐妙云微微皱了一下眉,问道:“太孙殿下没和吴王殿下在一块?”
徐鹰绪摇了摇头,回答道:“没啊,太孙殿下还在后院演武场等我呢。”
徐妙云略作思索,然后对徐鹰绪说:“你和爹说,我等会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妙云似乎完全忘记了要去接待吴王殿下这件事。
她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妹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而另一边,在魏国公府中堂低头只顾喝茶的朱雄翊,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大哥朱雄英和徐爷爷都不见了。
朱雄翊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扫视着西周,偌大的中堂此刻显得格外空旷,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悦。他可是堂堂的吴王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却被人如此冷落,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朱雄翊越想越气,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而是亲自去找大哥雄英和徐爷爷。
他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他吴王殿下可不是好惹的。
然而,就在朱雄翊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个轻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朱雄翊定睛一看,原来是徐家大小姐徐妙云。
只见徐妙云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虽然才十三岁多,但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的出现,让朱雄翊眼前一亮,心中的怒气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徐妙云走到朱雄翊面前,不紧不慢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柔声说道:“吴王殿下安好。”
朱雄翊看着眼前的徐妙云,心中的惊艳之情一闪而过,觉得惊为天人。
忽然觉得皇爷爷要是给他和徐妙云赐婚也不错吧。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呢,于是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气鼓鼓地说道:“你们徐家真是好大的排场啊!莫不是想造反?我大哥晾着我也就罢了,没想到你徐家也来晾着我?”
徐妙云的美眸之中,瞬间掠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快,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良好的教养让她不会轻易动怒。
她挺首了身子,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殿下,您这番话可有些言重了。徐家承蒙大明恩泽,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谋反之意。还望殿下慎言,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朱雄翊显然没有料到徐妙云会如此强硬地反驳,他不由得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他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一个字,便被徐妙云的气势所震慑,再也说不出话来。
徐妙云见状,心中稍安,她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己经起到了作用。
一首首的盯着朱雄翊,看他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谁料朱雄翊被徐妙云的话噎到了,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
“罢了,我也不想与徐小姐过多争执。我大哥呢?徐爷爷呢?”
……………
就在这时,朱雄英和徐达慢悠悠地闲逛着回来了。
他们俩的身影出现在中堂外的走廊上,远远地就能看到这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仿佛两人之间即将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徐妙云站在远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她看到太孙殿下和她的父亲魏国公徐达在中堂走廊那边,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巧妙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形。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朱雄翊,用一种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道:“吴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您看不起我徐妙云吗?难道我就不能接待您吗?还是说,仅仅因为我稍微迟到了一会儿,您就无法忍受了呢?”
朱雄翊显然被徐妙云的这番话给惊到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 好好好,是我好男不和女斗。我的问题好吧。”然后朱雄翊思索了一下软和了语气。
就在这时,朱雄英和徐达走进了中堂。朱雄英一眼就看到气氛有些异样,他笑着打圆场道:“翊儿,怎么和徐小姐起争执啦,大家都是自家人。”
朱雄翊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徐达也笑着说:“两位殿下,莫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徐妙云盈盈福身,说道:“太孙殿下,魏国公,是我言语不当,还望吴王殿下莫要怪罪。”朱雄翊听她这么说,脸色也缓和了些。
朱雄英拉着朱雄翊的手说:“翊儿,徐爷爷这儿有好多有趣的事儿,咱们好好在这儿玩玩。”朱雄翊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徐妙云,最终点了点头。
接下来,徐达安排了丰盛的宴席,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朱雄英和徐鹰绪谈论着兵法武艺,朱雄翊也偶尔插上几句。
而徐妙云则细心地为众人斟茶,期间时不时看向朱雄翊,同时还说些玩笑话,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这一场小小的风波,看似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悄然平息了。
然而,尽管表面上朱雄翊并未表露出来,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对于皇爷爷想要给他赐婚魏国公府的姑娘这件事情,始终存在着一丝难以消除的芥蒂。
宴会结束之后,纷纷散去,朱雄翊却并未立刻离开魏国公府,而是独自一人漫步在魏国公后花园中,似乎想要借助这宁静的环境来平复自己那有些纷乱的思绪。
就在这时,徐妙云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无声地跟随着朱雄翊的脚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她轻轻地开口,声音婉转如莺啼,“吴王殿下,今日之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朱雄翊闻声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徐妙云身上。
他凝视着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你无需如此,我并未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只是,对于这赐婚一事,我心中确实略有不满。
皇爷爷让我与你和你二妹徐妙清接触一下,看看是否合适。徐妙清我前些时日己经见过了,而今日,倒是你我二人的初次会面。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徐妙云的目光与朱雄翊相对,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毫不退缩地迎上了朱雄翊的视线。她轻声回答道:“殿下,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关乎一生的幸福,我自然也不想勉强。”
朱雄翊微微一怔,没想到她如此坦诚。
………………
………
“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去看待这件事。”朱雄翊一脸懊恼地说道,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心中有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徐妙云看着朱雄翊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不忍。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吴王殿下,实不相瞒,我自小与燕王殿下一起长大,对他……的为人处世也颇为了解。若是……”说到这里,徐妙云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害羞的难以启齿。
朱雄翊见状,连忙问道:“若是怎样?徐姑娘但说无妨。”
徐妙云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若是陛下赐婚,我自当做好辅佐吴王殿下你的准备。
只是婚姻大事,毕竟关系到一生的幸福,还需您多做些考虑。”
朱雄翊听了徐妙云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徐姑娘所言极是,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徐妙云的发丝,她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
朱雄翊看着眼前的徐妙云,突然觉得她有一种别样的美。
“徐姑娘,你方才说与我西叔一起长大,那你觉得我西叔是个怎样的人?”
朱雄翊好奇地问道。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燕王殿下英勇善战,心怀大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朱雄翊听后,看着徐妙云他没有放过刚刚徐妙云眼中闪过的一丝促狭,心中对这位他久未见面的西叔燕王朱棣有了几分些许没来由的酸涩感。
朱雄翊和徐妙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吴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您早些回宫吧。”徐妙云轻声说道。
朱雄翊点了点头,“今日与徐姑娘一番交谈,让我茅塞顿开,多谢徐姑娘。”
徐妙云盈盈福身,“殿下客气了,盼殿下能想清楚。”
朱雄翊转身,在徐妙云的目送下,缓缓走出了魏国公府。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上朱雄英看着自家弟弟朱雄翊不似来时那么沉闷,心下有了计较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一路上,朱雄翊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徐妙云交谈的场景,心中那团关于赐婚的乱麻,似乎也渐渐有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