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和李斯师出同门,他们的思想主旨都是一切土地,百姓、贵族都是服务于君主的,只要对君主有利的事情就应该去做。所以李斯提出让秦国也将土地收归国有,不单是为了富国,更是为了实现自己君王至上的主张。
至于他们本身的利益,这些人都是靠着君主封赏过活的,所有的利益和权势都来自所辅佐的君主。秦国正是强盛时期,嬴政现在还算年轻,这个局势是值得李斯为之赌一把的。
至于王翦那边,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武将一样,都是希望靠军功获得土地爵位,为家族的以后打算。所以在这方面,二人的利益是有冲突的。
但是现在秦国只是小受挫折,还没有到必须全面改革的时候,所以李斯底气不足,王翦也不想因此就放弃自己多年征战得来的田产。
其实二人对于秦国改革的想法属于空想,他们不敢推出人人平等的律法,不能给百姓的底层士兵以足够的尊重以产生上下一心的凝聚力,却又幻想让国内的生产力和战斗士气有大的提高,其结果注定是要失败的。
二人见意见相左,很有默契地都不再提此事,又从别的方面商量了半天。不知不觉己经到了中午。两人正准备去一同用餐边吃边谈,一名亲兵跑到王贲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王贲脸色大变,跑到王翦身旁,低声道:“父亲,紧急军情,韩国贵族叛乱,新郑己失,现在韩军正在攻打行邢丘和怀。”
“什么?”王翦和李斯大吃一惊,“这些鼠辈好大的胆子,拿地图来。”说着回身往军中大帐走去,李斯也顾不上吃饭了,跟着王翦来到营帐。
王贲知道父亲的习惯,取来地图和着传令兵一同带到营帐,王翦一边看地图,一边问着具体情况。
等到问完,他的愤怒己转为惊讶:“好厉害的一步棋,对新郑周边的小城不管不顾,向北首插邢丘等地,这是要将我军的后路截断啊,对方主将是谁?”
传令兵道:“韩军打的旗号是张,据说是一个叫张良的。”
“张良?”王翦轻声道,“以前没听说过,如果此计真是这个张良想出来的,那此人的智谋可不能小视,王贲!”
“孩儿在。”
“命你速率宁城和修武军十万前去支援,务必要保证我军粮道和退路。”
王贲不敢耽搁,点齐两城兵马十万人赶去支援。
王翦对李斯道:“请先生立马赶回咸阳向大王禀报此事,让国内加强边防戒备。”
李斯道:“难道将军认为韩国还敢打到大秦本土?”
“韩国当然不敢,但是赵国敢。我敢肯定,这事和赵国脱不了干系,事关重大,先生赶快出发吧。”
“明白,那将军您呢?”
“老夫要赶去汲城将蒙恬和汲城的三万人马带回来,希望还来得及。”
邢丘和怀守军都不足千人,韩军在李牧的带领下一日一夜就将两城拿下,然后马不停蹄赶往雍。雍城靠北,紧挨太行山南麓,和怀城之间不到西十里。
大军赶了半日路在距离雍城不到十里处,斥候来报:“大将军,东边二十里外发现大队秦军,为首的是王贲。”
“来得好快。”李牧说着打开地图查看。
张良围上来问道:“武安君,现在怎么办?继续打雍城还是先撤回怀城?”
李牧指着地图道:“我们距离雍城还有将近十里,打下雍城起码也要半日,时间上是来不及了。”
“那咱们撤退?”
“此时撤退等于这大门关了一半,还给秦军留下一半,邢丘和怀就等于白打了。”
“那武安君的意思是?”
“我给你一万精兵,你带人在雍城一带迷惑王贲,拖延时间。老夫带领主力向西去打州、野王和邘。只要你能拖住对方两日,咱们就能把王翦回家的路给堵死了。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张良道:“晚辈没有带过兵,但愿意勉力一试。”
“好,只要别害怕,有胆气就行。秦军人数虽多,但不可能全都聚在一起,碰见薄弱的地方就打一下,碰到大队人马就跑。必要时候还能虚虚实实迷惑对方,咱们这次出征打你的旗号,为得就是迷惑秦军。
总之一句话,别让秦军抓到你,也别跑太远让他们跟不上。你是个聪明人,一切随机应变吧。”
“武安君放心,晚辈明白。”
王翦到达汲城,命令全军放弃除了干粮的一切辎重,全速赶往战场。等到他们到达时候,王贲分兵攻打怀城,他自己则率军追了张良一整天,期间双方发生过几次小规模战斗,互有损伤。
王翦赶到后听了王贲回报,立即说道:“你追赶的这支军队根本不是对方主力,他们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王贲道:“孩儿也知道,但是这些人就像是狗屎一样粘在后面,咱们追了他就退,咱们攻城他就在后面骚扰。”
王翦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人不是韩军主力,那么韩军主力会去哪儿了?
这一带的地图他己经在路上看了无数遍,大小细节己经全部印在了脑海里。他把自己放在韩军主帅的位置上,以围堵自己的后路为战略目标,很快猜出韩军主力定是往西边的州和野王等地去了。
“你和眼前这些韩军纠缠了多久了?”王翦问道。
“己有一日。”
“这么说,己经来不及了。”
“父亲,您说的来不及是…?”
“来不及去解救州和野王了。”
“韩军主力去打州和野王了?”
“为父料定如此,这两城兵力空虚,如果韩军主帅不是废物,估计这两城己经被打下来了。”
“什么,难道这个张良不是对方主帅?”
“你还没看明白,韩军打着这个张良的旗号只是在迷惑我等,张良充其量是个副帅,不过他能带一万人和你纠缠这么久,也算是有点能耐了。”
“那韩军主帅会是谁,此人可不简单。”
王翦眯起眼睛:“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