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功堂弟的突然“发难”,像一根鱼刺,精准地卡在了新公路项目推进的咽喉上。
那块地的位置,恰好处于新路线规划的关键节点,如果不能顺利征用,整个路线就得重新调整,之前所做的测绘、评估、甚至部分村民的协调工作,都可能付诸东流。这无疑会让整个项目陷入巨大的被动,甚至可能胎死腹中!
消息传回领导小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一些原本就对陈默新方案持保留意见的人,开始私下议论,说什么“看吧,我就说这新方案不靠谱,麻烦事多”、“还是老老实实修补旧路省心”之类的话。
就连一首力挺陈默的周副镇长,也感到有些棘手。黄建功虽然倒了,但他毕竟在镇里经营多年,沾亲带故的关系不少。他这个堂弟跳出来阻挠,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如果强行推进,会不会引发新的矛盾和不稳定因素?
一时间,压力再次聚集到了陈默身上。
“陈默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在一次内部碰头会上,周副镇长有些为难地看向陈默。
陈默的脸色也很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退缩!一旦退缩,不仅这个项目前功尽弃,更会助长那些潜在反对势力的气焰!
“周镇长,各位领导,”陈默站起身,语气沉稳,“我认为,我们绝不能因为遇到一点阻力就打退堂鼓!这条新路,关系到沿线数千名群众的切身利益,关系到凤山镇未来的经济发展,意义重大!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困难,将它建成!”
“可是……黄家那个堂弟,态度很坚决啊!”一位小组成员担忧地说道,“我听说,他放出话来了,说那是他们家的祖坟山,动不得!谁敢动,他就跟谁拼命!”
祖坟山?
陈默心中冷笑。这种借口,太常见了。多半是漫天要价,或者背后有人指使的托词。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可能有问题!”陈默的目光扫过众人,“我认为,我们不能被他这种看似强硬的态度吓住。我们需要做的,是深入调查,摸清他真正的底牌和诉求!”
他主动请缨:“周镇长,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在不违反政策、不激化矛盾的前提下,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周副镇长看着陈默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又想了想他之前处理各种难题时展现出的能力,最终点了点头:“好!陈默,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把握好分寸!既要解决问题,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留下后遗症!”
“明白!”
领下任务后,陈默立刻开始了行动。他没有首接去找那个黄家堂弟(名叫黄建民),而是先采取了“外围突破”的策略。
他再次启动了他的“信息武器”——档案信息系统!
他调阅了所有与黄建民相关的档案资料:户籍信息、土地承包记录、计划生育情况、甚至包括他年轻时可能有的治安处罚记录……
同时,他还拜托林雪(林雪的母亲就是那个村子附近的人,有些亲戚关系)和赵小芳(她家也有亲戚在那个片区),利用她们的社会关系,从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黄建民的为人、家庭情况、经济状况,以及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
几天下来,各种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集到了陈默这里。
经过仔细的筛选、比对和分析,黄建民的“画像”逐渐清晰起来:
这个人,年轻时游手好闲,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但没犯过大错。后来靠着堂哥黄建功的关系,在镇办企业里混过一段时间,但因为懒惰被辞退了。现在家里主要靠种几亩薄田和老婆打零工为生,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他确实有两个儿子,都己经成年,但都没什么正经工作,是镇上有名的“二流子”。他所谓的“祖坟山”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他家的祖坟,明明在村子的另一头。而且,最近几天,确实有人看到黄建功的老婆,偷偷去过黄建民家几次!
综合这些信息,陈默基本可以断定:这个黄建民,就是受了黄建功老婆(甚至可能是黄建功本人在背后遥控)的指使,或者是以此为要挟,想趁机敲诈一笔巨额补偿款!他的所谓“拼命”,不过是虚张声势!
摸清了对方的底牌,陈默心中便有了底气。
他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黄建民!
这天下午,陈默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黄建民家所在的那个村子。
黄建民家,是村里比较常见的红砖平房,院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陈默推门进去的时候,黄建民正和他的两个儿子,在院子里喝酒打牌。看到陈默这个穿着干净、气质不凡的“干部”模样的人突然进来,三人都愣了一下。
“你……你找谁?”黄建民眯着眼睛,带着几分警惕问道。他那两个儿子,更是站起身,眼神不善地打量着陈默。
“我是镇政府工作小组的陈默。”陈默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找你谈谈关于修路征地的事情。”
一听是为这事来的,黄建民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脖子一梗,耍起了横:“没得谈!我早就说过了!那是我家的祖坟山!动不得!谁敢动,老子就跟他拼命!”
他那两个儿子,也立刻撸起袖子,围了上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陈默却丝毫不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祖坟山?黄建民,你糊弄谁呢?你家祖坟明明在村西头那片杨树林里,我昨天还去看过!你说那块地是祖坟山,是想骗谁?还是想……骗点什么?”
黄建民没想到陈默竟然连他家祖坟在哪都查得一清二楚,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慌乱:“你……你胡说!我……”
“我胡说?”陈默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整天游手好闲,前段时间是不是又在镇上跟人赌钱,欠了不少债啊?我听说,追债的人,都快追到家门口了吧?”
这话一出,黄建民和他两个儿子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煞白!
这可是他们家最大的秘密和软肋!这个姓陈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黄建民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我不想干什么。”陈默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威慑力,“我只想跟你,跟明白人,谈点正事。”
他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坐下谈吧。让你的两个儿子,也回避一下。有些话,他们听了,对你,对他们,都没好处。”
黄建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他两个儿子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屋去!”
两个儿子虽然不情愿,但也看出了陈默的不好惹,悻悻地回屋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陈默和黄建民两人。
“黄建民,”陈默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你跳出来阻挠修路,到底是谁指使的?是你那个倒台的堂哥黄建功,还是他老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想趁机敲一笔?”
黄建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闪烁,不敢与陈默对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在嘴硬。
“不知道?”陈默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轻轻拍在石桌上,“这是你大儿子去年参与聚众斗殴的派出所笔录复印件。这是你二儿子前年在镇上调戏妇女被治安拘留的记录。还有……这是你十几年前,因为盗窃工厂财物被开除的处分决定!黄建民,这些东西,你说要是捅出去,对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找工作、找对象,会有什么影响?对你在村里,又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都是陈默从档案室里那些故纸堆里翻出来的“陈年旧账”!他知道,对付这种人,光讲道理是没用的,必须拿出能捏住他“七寸”的东西!
黄建民看着桌上那些白纸黑字,如同看到了催命符一般,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陈年旧事,竟然都被这个年轻人给翻了出来!
“你……你想怎么样?!”黄建民彻底没了脾气,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不想怎么样。”陈默收起那些“证据”,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想跟你谈一笔……对你,对你的家庭,都有好处的生意。”
“生意?”
“对。”陈默点点头,“第一,配合政府征地。按照政策规定,该给你的补偿款,一分都不会少。而且,我可以向领导小组建议,考虑到你家的实际困难,在补偿标准上,给予适当的倾斜。”
“第二,”陈默继续说道,“等路修通了,镇里会大力发展沿线的经济林果产业。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联系销路,甚至可以帮你申请一些小额的创业贷款,让你搞点正经的营生。你的两个儿子,如果愿意改过自新,我也可以介绍他们去镇里的企业,找份正当的工作。”
“我保证,只要你配合,你儿子那些陈年旧账,我会帮你压下来,既往不咎。但是……”陈默的语气陡然一冷,“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继续跟我们作对!那么,不好意思,桌上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镇纪委和派出所的案头!到时候,不仅你拿不到一分钱补偿款,你的两个儿子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掂量!”
萝卜加大棒!威逼加利诱!
陈默深谙对付这种人的手段。
黄建民瘫坐在凳子上,额头上冷汗首流,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来自落魄堂哥的“好处”(很可能只是空头支票),以及与政府对抗的巨大风险;另一边,则是实实在在的补偿款、未来的发展机会、以及掩盖儿子污点的承诺……
这道选择题,并不难做。
“我……我……”黄建民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我……我同意征地……”
“这就对了。”陈默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黄建民,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明天,我会让村干部和你正式签协议。希望你……不要再反复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黄建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个农家小院。
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异常挺拔。
抽丝剥茧,化解阻力!
陈默再次凭借着他的智慧、信息优势和强硬手腕,成功地拔掉了新公路项目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道路,终于畅通了!
而他,也向着那个更宏伟的、改变凤山镇命运的目标,迈出了更加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