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扶着苏瑶翻过最后半堵断墙时,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那片由爪牙摩擦砖石的"沙沙"声,己经近得能听见变异鼠粗重的喘息。
"快关门!"老张抄起铁棍顶住木门,门闩刚扣上,外头便传来密集的抓挠声。
刘婶抱着半袋玉米粉从仓库跑出来,她鬓角沾着灰,看见孙医生缩在墙角筛糠,骂了句"没出息的",拽着他去搬沙袋堵窗缝。
赵刚把步枪子弹压进弹仓,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老李,多少只?"
"前世见过的鼠潮,最少三千。"李默扯下衣襟裹住手掌,指节抵着裂开的窗纸。
幽紫光点在废墟里流动,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却比星子更贪婪——那些变异鼠的眼睛,正死死锁着据点。
突然,一只灰黑色的变异鼠"啪"地撞在玻璃上,尖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珠顺着玻璃往下淌。
李默瞳孔微缩——这不是普通的觅食,是带着仇恨的自杀式攻击。
前世他在废城见过,鼠王会用先锋鼠的死刺激族群,让它们变成没有痛觉的战争机器。
"看那边!"苏瑶突然指向围墙根。
几团幽紫在废弃轮胎堆里闪烁,变异鼠们挤在轮胎间,用鼻子使劲嗅着橡胶表面,甚至有两只用爪子扒拉轮胎,像在寻找藏食。
李默凑近观察,轮胎表面有暗褐色的痕迹,混着腐臭的腥气——是前世那批运输队留下的?
他记得三年前有支商队路过,用轮胎装过变异兽内脏当诱饵,结果引来了鼠潮。
当时他躲在下水道里,亲眼看见鼠群把轮胎啃出窟窿,内脏流了一地。
"轮胎上有诱饵残留。"李默突然拍了下赵刚的肩膀,"它们被气味吸引,不是单纯冲我们来的。"
赵刚眯起眼:"你想?"
"引它们聚堆。"李默转身扯过刘婶手里的玉米粉袋,"婶子,仓库还有多少柴油?"
刘婶愣了下:"半桶,上次修发电机剩的。"
"老张,带两个人去拆围墙外的轮胎,全部搬到前院。"李默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赵哥,你让人把柴油倒在轮胎里,再塞干草、破布——要烧得旺的。"
"烧轮胎?"孙医生终于敢抬头,"那烟......"
"总比被啃成骨头强!"老张踹开木门,铁棍在肩头一扛,"小刘、二壮,跟我走!"
外头的抓挠声更急了。
李默看见最前排的变异鼠己经开始啃木门,木屑簌簌往下掉。
他摸出军刀割断窗绳,把最后一捆干草塞进轮胎芯:"苏瑶,你带孙医生去二楼,照顾好伤员。
要是火势失控,就往水箱跑。"
苏瑶扯住他袖口:"你呢?"
"我得等它们全围过来。"李默指腹蹭过她手背,触感还带着方才抱她跑时的温度,"相信我,前世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苏瑶松开手,转身时军靴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李默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前世她就是在这场鼠潮里为他挡了一爪,伤口感染没药治,最后......他握紧军刀,刀刃映出他发红的眼。
"轮胎堆好了!"老张的吼声传来。
前院空地上,上百个轮胎码成圆锥形,柴油顺着轮胎缝往下淌,在地面积成暗黑色的溪流。
"退到二楼!"赵刚端起步枪,"老李,点火!"
李默摸出打火机,火苗刚凑近轮胎,变异鼠群便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最前头的变异鼠疯狂撞门,木门"咔嚓"裂开道缝,露出半截沾血的尖牙。
李默咬着牙把打火机按到底,柴油"轰"地窜起一人高的火舌,轮胎瞬间被吞没。
火光撕开夜幕。
变异鼠们先是一愣,接着发出尖厉的嘶叫——它们没料到吸引自己的"食物"会变成地狱之火。
轮胎里的干草烧得噼啪响,橡胶熔化后滴在地上,烫得变异鼠蹦跳着打滚。
鼠群乱了,有的往火里冲,被烧得焦黑还在挣扎;有的转身想逃,却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踩成肉泥。
"打!"赵刚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变异鼠的头骨。
刘婶举着浇了柴油的拖把,见变异鼠往围墙爬就甩过去,火团粘在鼠身上,烧得它们满场乱窜。
李默握着军刀冲进烟雾,刀刃每次扬起都带起血珠——他专挑还能跑的变异鼠砍后腿,断了腿的鼠立刻被后面的同伴分食,反而拖慢了鼠潮。
火势越来越猛,空气里弥漫着橡胶的焦糊味和血肉的腥甜。
李默抹了把脸上的汗,突然觉得不对——鼠群的嘶叫里,多了种低沉的呜咽,像某种王者在发怒。
他抬头,看见火光边缘的废墟上,有团黑影在移动。
那是只足有半人高的变异鼠,背毛泛着幽紫的光,两颗门牙像两把匕首,正滴着黄绿色的涎水。
它的眼睛比普通变异鼠大两倍,瞳孔缩成竖线,正死死盯着李默。
鼠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变异鼠都停下动作,朝着那黑影垂下脑袋。
"鼠王!"赵刚的声音沉得像块铁。
他端枪的手稳如磐石,但李默知道,这是他最警惕的状态——前世赵刚就是为了挡这只鼠王,被它一爪开膛破肚。
鼠王前爪在砖头上一按,碎砖飞溅。
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声,鼠群突然又动了,不过这次不是往前冲,而是让出条路,让鼠王缓缓逼近火场。
李默的军刀在掌心沁出冷汗。
他看见鼠王的后颈有块伤疤,和前世记忆里那道一模一样——这就是当年啃食他队友的凶手。
"赵哥。"李默压低声音,"帮我盯着它。"
赵刚没说话,只是把步枪保险打开。
火光里,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尊刻在废墟上的雕像。
鼠王停在火场十步外,紫芒闪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类般的怨毒。
李默握刀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