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舱里的灯突然亮了。
刺眼的白光让秦枭眯起眼,军刺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朝外。监控摄像头旁的小喇叭里,徐国忠的声音依旧温和,像在和老朋友聊天。
"你比我想象的冷静。"他说,"你父亲当年也是,首到最后都没求饶。"
秦枭没说话,目光扫过货舱——西壁是加固钢板,唯一的通风口只有拳头大,门是液压锁,靠蛮力撞不开。角落里,十几个孩子缩成一团,最小的那个还在发抖,手腕上的"B7-09"标签被汗水浸湿。
"你想要什么?"秦枭问。
喇叭里传来轻笑:"你手里有账本,我手里有孩子,公平交易。"
秦枭的指节发白。账本在老张那儿,徐国忠应该不知道。他在试探。
"账本烧了。"秦枭冷声道。
"撒谎。"徐国忠的声音冷下来,"老K临死前把金牙给了那孩子,藏着微型存储卡,对吗?"
秦枭的瞳孔微缩——老K留了后手。
他摸出那颗金牙,指腹在牙缝里一蹭,果然触到一块极薄的金属片。
"聪明人。"徐国忠叹了口气,"可惜站错了队。"
货舱突然震动,引擎的轰鸣透过钢板传来。翡翠号起航了。
苏晚晴的枪顶着老张的后腰。
"你他妈在耍我?"她声音压得极低,"徐国忠要是'渔夫',为什么现在才冒头?"
老张的独眼盯着窗外码头的探照灯,喉结滚动:"因为账本。"
他从床板下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沾着干涸的血迹:"你爸当年查到的不是普通账目,是'名单'——那些孩子的买家,全在上面。"
苏晚晴翻开第一页,胃里顿时翻涌——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跟着金额和日期,最末一栏标注着"处理方式":海运、空运、地消化。
"本地消化什么意思?"
老张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客户'喜欢......新鲜的。"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老张猛地拉上窗帘:"警察里有他们的人,徐国忠早安排好了。"
"秦枭在哪?"
"翡翠号。"老张递给她一把车钥匙,"但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苏晚晴把账本塞进后腰,枪口纹丝不动:"为什么帮我?"
老张沉默几秒,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个陈年烙印:B7-03。
"我也是'货'。"他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边的牙,"只不过,我活下来了。"
翡翠号的轮机舱闷热潮湿。
秦枭撬开通风管道的盖板,钻进去前回头看了眼孩子们:"待在这儿,别出声。"
"B7-09"的男孩拽住他的衣角:"你会回来吗?"
秦枭没回答,只掰开他的手指,塞进去一枚生锈的硬币——龙纹朝上。
管道狭窄,尖锐的金属边缘刮得手背渗血。爬到一半时,船身突然倾斜,秦枭的后背重重撞在管壁上,闷哼一声。
耳机里突然刺啦一响,传来苏晚晴的声音:"秦枭,听得到吗?"
信号断断续续,但足够清晰。秦枭压低声音:"徐国忠是'渔夫',账本在他手里。"
"不对。"苏晚晴的呼吸急促,"账本在我这儿,徐国忠要的是——"
一阵杂音淹没了后半句。
秦枭的肌肉绷紧。中计了。
徐国忠根本不在乎账本,他要的是......
头顶的管道盖板突然被掀开,一只手猛地拽住他的衣领!
甲板上的探照灯扫过海面,浪花泛着冷光。
徐国忠站在船舷边,金丝眼镜下的灰眼睛平静如水。他身后站着两个持枪的保镖,中间跪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老张。
"你比我想的慢。"徐国忠看向阴影处,"出来吧。"
苏晚晴从集装箱后走出,短刀别在腰后,手里举着账本:"放人。"
徐国忠笑了:"你以为我在乎这个?"他打了个响指,保镖掀开甲板上的帆布——下面是个半人高的金属箱,里面蜷缩着三个昏迷的孩子,手腕上清一色戴着"B7"开头的标签。
"这些才是真正的'账本'。"徐国忠轻声道,"他们的血型、基因、器官匹配数据......值多少钱,你猜猜?"
苏晚晴的指尖发冷。这不是拐卖,是活体库存。
"秦枭呢?"
徐国忠看向船舱:"应该快死了。"
话音刚落,一声爆炸震得船身摇晃!轮机舱的方向腾起黑烟,火光中冲出一个人影——
秦枭浑身是血,手里拖着个昏迷的保镖,军刺抵在对方喉咙上:"开船回去,否则他先死。"
徐国忠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懂。"他抬手一枪打爆了保镖的头!
血溅在苏晚晴脸上,温热黏腻。
"游戏规则很简单。"徐国忠的枪口转向金属箱里的孩子,"账本给我,他们活;否则,现在沉海。"
秦枭的刀尖滴着血,声音沙哑:"你要账本干什么?"
"因为上面有买家的名字。"徐国忠微笑,"而死人......才会永远保密。"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甲板。
苏晚晴突然笑了:"你确定要这个?"
她翻开账本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徐国忠站在码头,身旁是戴着手铐的孩子,而角落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起相机。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渔夫"的真面目,1998.7.12。
徐国忠的脸色终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