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总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陆野跟着陈阿七,一首泡在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堆里,时不时拿起一块材料,学着陈阿七的样子掂量、观察,试图将那些新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疏,但收获依然很多。
自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味的原始食材后,陆野打死都不会再碰那些冷冰冰、毫无口感的营养液、营养棒、压缩干粮了。之前在这逃命般的日子是为了生存,不得己而为之,如今有了选择,他自然要善待自己的味蕾和胃。而且,既然陈阿七说了让他在这里干活,陆野便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心里也盘算着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
傍晚时分,小作坊的工作告一段落。陆野借口出去熟悉一下周边环境,实则是揣着前几天捡垃圾回收换来的几百能量币,去了附近一个简陋但还算热闹的小市场。他仔细挑选了一番,买了一块色泽尚可的后腿肉,一些叫不出名字但看起来水灵的青色叶菜,还有几个圆滚滚、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块茎,甚至还找到了一小袋干制菌菇和几枚鸟蛋。
回到陈阿七那简陋却还算干净的小屋外,陆野便开始了他的“整活”。陈阿七的厨房只有一个老式的能量炉和几件最基础的厨具,但这难不倒陆野。他将肉切丁,用自带的少许调料腌制片刻;块茎去皮切块,叶菜洗净;菌菇用热水泡发。
很快,小屋里便飘出了久违的食物香气。第一道菜是“爆炒肉丁”,肉丁在高温下迅速煸炒,加入切碎的青红两种异星辣椒,香气扑鼻,引人垂涎。第二道是“菌菇滑蛋”,泡发好的菌菇切碎,与打散的鸟蛋液混合,在油锅中摊成金黄的蛋饼,鲜嫩可口。第三道则是“清炒时蔬”,简单的烹饪最大程度保留了蔬菜的清甜。最后,他还用剩下的块茎和一些肉边角料,炖了一小锅热乎乎的浓汤。
当三菜一汤摆在陈阿七那张用旧金属板改造的桌子上时,旁边还放着一小瓶陆野特意买回来的“烈焰烧”。这酒名字听着唬人,其实度数不算太高,但口感醇厚,是这附近d打工人常喝的口粮酒。饶是如此,这一小瓶也花掉了陆野辛辛苦苦捡垃圾赚来的近两百能量币,让他着实肉痛了一下。
陈阿七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看陆野略带期待的眼神,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动容。他己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像样的家常菜了,平日里不是啃干粮就是随便煮点什么糊糊,哪有这般讲究。
“小子,有心了。”陈阿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丁放进嘴里,眼睛微微一亮,“嗯,味道不错,比老子自己瞎捣鼓的强多了。”
陆野嘿嘿一笑,给陈阿七满上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七哥,多谢你照顾,还教我那么多东西。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不少。陆野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神经紧绷,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野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试探着问道:“七哥,我想问问,咱们这行,或者说这里,兴不兴那种……就是,拜师学徒的说法?”
陈阿七呷了一口酒,目光深邃地看了陆野一眼,似乎并不意外。他前几天下午抽空带陆野去见了老梁,互相认识了,还特意介绍了老梁的过去,老梁看在他的面子上对陆野也颇为友善。
“怎么?看上老梁那手艺了?”陈阿七笑道,“老梁在这块确实是把好手,你要是真想学,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说说,他那人吃软不吃硬,你小子嘴甜点,再表现得勤快点,应该有戏。”
陆野闻言,连忙摆手,脸颊因为酒精和些许紧张微微泛红:“不不不,七哥你误会了。梁老哥的手艺自然是顶尖的,我也很佩服。但是我真正想拜师的人,是七哥你。”
“噗——咳咳咳!”陈阿七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小子说什么?拜我为师?我一个收破烂的,有什么好学的?”
他震惊地看着陆野,眼神复杂。陆野的诚意和真诚,他是看在眼里的。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这小子虽然有时候看着愣愣的,但学东西快,肯下力气,而且骨子里透着一股韧劲和善良。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懂得知恩图报。
就说今天这顿饭,虽然食材普通,但陆野是花了心思去做的,那份心意沉甸甸的,尤其是那瓶酒,估计花了他捡破烂的大半积蓄了,舍得。还有昨天,陆野分拣出一块成色不错的“瑟银合金板”,按照规矩,他可以私下藏起一部分,或者要求更高的分成,但他却老老实实地交给了他,只是在陈阿七分给他额外奖励时,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些小细节,都让陈阿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小子是真傻还是真诚?竟想拜他这个只会拾荒的家伙。陈阿七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看着陆野那双清澈又带着期盼的眼睛,心头某种坚硬的东西似乎悄悄裂开了一丝缝隙。
他己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在这底层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曾动过收徒的念头。很多年前,他也曾带过一个年轻人,那人聪明伶俐,嘴巴也甜,陈阿七几乎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了他。可结果呢?那小子学成之后,为了攀附一个更大的势力,不仅卷走了陈阿七当时积攒下的一批珍稀材料,还将陈阿七的一些秘密渠道和鉴别窍门泄露了出去,害得陈阿七差点栽了个大跟头,好几年才缓过劲来。
从那以后,陈阿七便发誓,再也不收徒弟,再也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人心难测,他受够了那种被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