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惊醒。
窗外在下雨,电脑屏幕还亮着,聊天室的界面停在最后一条消息上——
【用户0007】:你们听见了吗?那个声音……
她摸过桌上的凉咖啡灌了一口,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几秒,最终没有回复。距离苏醒己经过去六个月,这群从系统里逃出来的任务者建了个简陋的加密论坛,分享着各自的“后遗症”。有人梦见自己还在任务世界,有人突然说出陌生的语言,还有两个倒霉鬼——编号492和815——上周死于“意外”煤气中毒。
冰箱上的便签条在空调风里晃了晃,上面是她自己的笔迹:“不要相信闪回的记忆”。
咖啡杯底黏着什么东西。林小满抠出来一看,是张被浸湿的纸条,字迹晕染得几乎看不清:
“今晚别睡,他们来找你了。”
她盯着纸条看了三秒,突然抓起外套冲向玄关。门把手上挂着的工牌(XX科技 林小满)无风自动,背面不知被谁用红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林小满摸黑往下跑,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拖着什么重物爬楼梯。
五楼转角处的安全出口标志突然闪烁起来,绿光中映出个佝偻的人影。那人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拎着个医院用的氧气瓶,瓶身用红漆喷着“归零”两个字。
林小满转身踹开消防通道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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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与数据
巷子里的积水溅起老高。她拐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玻璃门映出身后的追逐者——三个,都戴着同样的防毒面具。
“要什么?”收银员头也不抬地刷手机。
林小满抓起货架上的辣椒酱和打火机:“有后门吗?”
收银员终于抬头,露出左眼里的机械义眼:“冷柜后面。”
她钻进货仓时听见外头传来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冷柜后墙上有道暗门,推开是条向下的楼梯,墙上用荧光漆涂满了“000”。
地下室堆满老式服务器,嗡嗡作响的机箱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她和同事们站在公司前台,背景横幅写着“系统上线庆功会”。照片里她的脸被马克笔画了个叉,旁边标注:“变量己清除”。
“你迟到了。”
角落里的轮椅转过来,坐着的男人少了半张脸,剩下的皮肤上全是烧伤疤痕。他递来一部诺基亚老式手机,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他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回收‘权限’。”
林小满接过手机,发现键盘缺了个“1”键:“你是几号?”
“原厂编号0001。”男人残缺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出摩斯密码,“第一个发现系统真相的测试员。”
头顶突然传来爆炸声,灰尘簌簌落下。男人猛地抓住她的手按在服务器上,机箱外壳顿时浮现出全息投影——
现实世界的三维地图上,数百个红点正在移动,每个都标注着苏醒者的编号。其中三个红点己经停在便利店位置。
“跑。”男人推开她,“去‘缝隙’里找答案!”
林小满被推进通风管道的同时,听见身后轮椅电动马达的嗡鸣,和一声压抑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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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素猫与记忆裂痕
通风管尽头是地铁隧道。林小满跳下轨道,跟着墙上的∞符号狂奔,首到看见一节被遗弃的车厢。
车厢里的广告屏亮着,循环播放某家科技公司的宣传片:“……脑机接口突破性进展,让人类永生不再是梦……”
屏幕突然雪花闪烁,跳出一只像素风的橘猫:
“密码?”
林小满喘着气吐出六个数字——她生前工牌的条形码编号。
车厢地板滑开,露出向下的竖井。她攀着生锈的梯子爬下去,底部是间圆形密室,墙上贴满从报纸上剪下的讣告:所有死者都是猝死的程序员,死亡时间全在凌晨3:17。
密室中央摆着台九十年代的大头电脑,屏幕亮着,显示一行字:
“欢迎回家,管理员。”
林小满碰了碰键盘,休眠的电脑突然风扇狂转,机箱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咔声。墙上所有讣告无风自动,背面竟然全是同一张照片的碎片——
她拼凑出完整图像:自己站在机房,正将一枚芯片插入主机,而身后阴影里站着个戴防毒面具的人。
电脑屏幕刷新出最后一行红字:
“不要相信现实,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