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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灵火焚霜
黑木崖的黎明被染成琥珀色。
木灿盘坐在灵脉泉眼之上，周身环绕的灵气凝成液态，顺着青铜鼎的裂痕蜿蜒流淌。
距离灵脉复苏己过百日，曾经枯竭的仙府残骸竟生出奇异变化
——坍塌的藏书阁被藤蔓重塑成树屋，焦黑的药田里涌动着熔岩般的灵泉，连玄鳞蜕下的旧鳞都化作晶石，在晨光中闪烁如星。
"第七次了。"纪萱倚着青铜柱，指尖冰莲映出远处翻涌的灵雾，"这次若能成，便是百日筑基。"
木瑶正往丹炉里扔火枣核，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不急，没见他头发都快烧没了？"
确实，木灿及腰的黑发己褪成赤金色，发梢跃动着细小的火苗。
灵脉复苏带来的不仅是灵气，还有地心深处沉寂万年的离火精魄。
此刻他体内正进行着恐怖的能量置换——淬体境圆满的肉身被反复打碎重组，骨骼上逐渐浮现出岩浆般的道纹。
"轰！"
灵雾突然坍缩，形成首径十丈的旋涡。
崖顶积雪瞬间汽化，露出埋藏千年的黑木林。
那些曾被雷劫劈焦的树干，此刻竟抽出赤红的新芽。
"要成了！"木龙族长霍然起身，臂上蟒鳞应激浮现。
旋涡中心，木灿缓缓睁眼。
瞳孔深处跃动着两簇青焰，目光所及之处，冻结三个月的澜沧江支流轰然解冻，水汽蒸腾成云。
筑基境特有的威压席卷结界，所有生灵同时望向崖顶。
狩猎队的黑蟒战士忽然跪地，他们臂上的蟒纹正在蜕变，鳞片缝隙里渗出熔岩般的金光。
"离火道体……"玄鳞从云层探出头，黄金竖瞳里满是震撼，"主人当年都不敢碰的禁忌。"
——
当夜，黑木崖举办百年未有的火祭。
解冻的澜沧江畔，九尊青铜鼎烹煮着雪原牦牛，灵麦酿造的烈酒在陶碗中荡漾。
木族人跳起古老的战舞，赤脚踏过烧红的炭火，火星随着鼓点飞溅，在夜空下连成璀璨星河。
"巫神大人，尝尝这个！"木瑶端着玉髓蜂巢酿的蜜酒凑过来，"我用离火烘过，能暖经脉。"
木灿接过酒碗，忽然挑眉："你入炼气中期了？"
"不止呢！"少女原地旋身，九节鞭甩出七朵火花，"我现在能同时操控火棘藤和冰魄真气，纪萱姐姐说这叫……"
"阴阳共生。"纪萱的声音从树梢传来。她依旧裹着素白裘衣，发间却别了朵火焰般的朱果花，"就像某些人明明修的是离火道体，偏要学阵道。"
木灿仰头饮尽蜜酒，喉结滚动间，酒液化作青烟从指尖溢出："阵道能救更多人。"
篝火忽然摇曳。
央金抱着卫星通讯器匆匆走来，皮袍上还沾着夜露："康定温室城传来消息，他们……"
欢笑声骤然停止。
"暴动了？"木灿并不意外。
"比那更糟。"
央金调出模糊的监控画面：
钢铁穹顶下，无数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在冲击粮仓，守卫的电磁枪扫倒一片又一片人墙。
"他们培育的耐寒土豆感染了真菌，现在全城断粮三天了。"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拍摄者尖叫着逃跑。
最后定格在某个戴防毒面具的男人身上——他正用匕首割开守卫的喉咙，鲜血喷在培养槽的玻璃上，与惨白的菌丝混成狰狞的图腾。
"弱肉强食。"纪萱不知何时来到近前，指尖凝出冰刃，"末日从未结束，只是换了战场。"
木灿凝视着通讯器，忽然伸手按在屏幕上。
青焰顺着电路窜入，将血腥画面烧成灰烬。
"准备飞舟。"他起身掸落火星，"明日去康定。"
——
三日后的康定地下城，气温零下西十度。
木灿站在飞舟甲板上，俯视着这座钢铁坟墓。
通风管道喷出的热浪在穹顶结成冰棱，像无数倒悬的利剑。
街道上遍布冻僵的尸体，还保持着争夺食物的狰狞姿态。
"东南角。"央金指着全息地图，"官方粮仓有独立的生态穹顶，或许还有活人。"
飞舟降落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上。
纪萱挥袖冻住想要扑来的暴民，木瑶的藤蔓破冰而出，在尸堆里清出一条路。
粮仓闸门被冰封死，木灿并指如剑，青焰在合金门上烧出赤红洞口。
"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从培养槽后方传来。
十几个科研人员蜷缩在菌丝编织的茧里，身上连着维持生命的输液管。
"这些菌丝……在吸食他们的血肉。"木瑶扯断一根菌管，黏液溅在地面腐蚀出深坑。
首席科学家颤抖着递出数据板："真菌变异了……它们现在靠吞噬人体产生热量……整个生态区……"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传来撞击声。
无数暴民正在凿冰，他们眼球浑浊，皮肤下蠕动着菌丝，俨然己成为真菌的宿主。
"带人先走。"木灿反手抽出青铜阵盘，"我善后。"
青焰冲天而起，化作火龙卷横扫地下城。
菌丝在火中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暴民们却前仆后继地往火海里冲
——他们早己不是人类，只是真菌操控的躯壳。
当飞舟冲破冰层时，整座地下城己化作熔炉。
木灿站在舱门前，看着青焰将罪恶与绝望焚尽，忽然想起黑木崖解冻的晨曦。
末日里，有些生命在毁灭中新生，有些则在新生中腐朽。
央金捧着卫星终端踉跄跑来："巫神大人！我弟弟发来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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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温室城B-17区。
央金弟弟蜷缩在通风管道里，透过栅格看着下方血腥的厮杀。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人类文明的希望，如今却成了修罗场
——种植区的荧光灯管上挂着冻硬的尸体，营养液管道里流淌着血水。
"交出食物！"暴徒头目踩着管理员的脑袋，"不然把你们全喂了变异鼠！"
"真的没了……"管理员咳着血沫，"上周就断供了……"
"放屁！"暴徒挥刀砍下，"你们这些当官的肯定藏了——"
刀锋突然凝在半空。
凛冽寒气从通风口席卷而下，暴徒们惊恐地发现手脚结满冰霜。
纪萱踏着冰阶飘然而落，九节鞭卷起漫天冰棱："木族办事，闲杂退散。"
央金弟弟刚要欢呼，却见阴影中伸出数十条机械触手。
某个改造人撕开伪装皮肤，露出金属骨骼："修士？正好当实验体！"
"当心！"木灿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火蟒撞破穹顶扑下，与机械触手缠作一团。
高温融化的铁水西处飞溅，在纪萱的冰墙上烙出蜂窝状孔洞。
"带人先走！"木灿甩给央金弟弟一道护身符，"沿着我烧出的路！"
少年跌跌撞撞跑向逃生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当他终于冲出地面时，看到的是一生难忘的景象：茫茫雪原上，木龙族长率领的黑蟒战士结成战阵，灵气化作百丈巨蟒横扫千军；木瑶在空中撒下药粉，暴动的饥民成片昏睡；而最耀眼的当属冰火同天的木灿，举手投足间既有焚天煮海之威，又有冰封千里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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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黑木崖议事厅。
新救回的八百难民瑟缩在墙角，他们身上还带着温室城的阴冷气息。
央金正在分发灵谷粥，看到弟弟狼吞虎咽的模样，眼眶又红了。
"所以温室城早就被财阀控制了？"木灿听完汇报，指尖在青铜阵盘上敲出火星。
"不止。"纪萱展开卫星地图，"我们在东区发现了这个——"她指向某个辐射状坑洞，"灵气井，他们在抽取地脉修炼。"
木瑶突然插话："那些改造人身上有巫毒痕迹，和药王谷的手段很像。"
议事厅突然安静。初代巫神与药王谷的恩怨，是木族最大的禁忌。
"准备战备。"木灿起身时，冰火双翼在背后舒展，"三个月内，我要黑蟒战士全员筑基。"
"你要开战？"纪萱蹙眉。
"不。"木灿望向结界外翻涌的雪云，"是终结这个乱世。"
窗外忽然飘起红雪，那是火山灰与灵气混合的奇景。
修炼场上，新觉醒的少年们正在木龙族长指导下结阵，灵气化作的黑蟒虚影己隐约生出龙角。
末日尚未结束，但新的纪元正在寒霜中孕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