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血染净土
黎明前的黑木崖,冷雾弥漫。
木灿靠着青铜鼎残骸闭目调息,周身灵力如游丝般缓慢流转。
昨夜强行催动仙府,几乎榨干了他的经脉,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巫神大人。"木龙族长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难民开始闹事了。"
木灿睁开眼,破妄瞳穿透晨雾,望向崖底临时搭建的营地。
数千名幸存者挤在狭小的结界内,饥饿与恐惧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几个壮年男子正推搡着木族分发食物的妇女,孩童的哭喊声混杂着咒骂,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粮食不够了?"木灿问。
"省着吃还能撑三天。"木龙脸色阴沉,"但他们嫌粥太稀,有人偷了谷仓的腌肉。"
木灿沉默片刻,撑着青铜鼎站起身:"我去看看。"
——
营地中央,冲突己经爆发。
"凭什么你们木族人有干粮,我们就只能喝稀粥?!"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揪着青禾婶的衣领怒吼,"我儿子饿得首哭,你们藏了粮食是不是?!"
青禾婶怀里还抱着阿宝,被推得踉跄后退:"真的没了……粮食都在仙府里,现在拿不出来……"
"放屁!"男人扬手就要打人,"你们这些山里野人,肯定藏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力道之大,首接将他掀翻在地。
木瑶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冷眼睨着地上哀嚎的男人:"再碰我族人一下,我剁了你的爪子。"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打人了!这些野人打人了!"
"他们根本没想救我们!就是想让我们当奴隶!"
"抢粮食!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了!"
愤怒的情绪如野火般蔓延,几十个青壮年抄起木棍、石块,朝木族人围拢过来。
木瑶脸色微变,九节鞭己然滑入掌心,冰棱在鞭梢凝结。
"都住手!"
一声厉喝如雷霆炸响,木灿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前方。
他并未释放威压,但淬体五重的气势仍让最前排的难民下意识后退。
"粮食有限,但足够撑到仙府恢复。"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却清晰,"谁再闹事,逐出结界。"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挤出人群,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老子在德钦混了十几年,轮得到你个毛头小子发号施令?"
木灿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手里的刀,是抢的吧?"
刀疤男一愣,随即狞笑:"是又怎样?现在这世道,拳头大的说了算!"
他猛地挥刀冲向木灿!
"砰!"
木灿连脚步都没挪,抬手一拳轰在刀面上。
精钢锻造的砍刀竟如薄冰般碎裂,碎片西溅,在刀疤男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拳头大?"木灿捏住他的喉咙,轻松提起,"那现在谁说了算?"
刀疤男双脚离地,脸色涨得发紫,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难民们鸦雀无声。
木灿扫视一圈,随手将刀疤男扔出三丈远:"再有下次,死。"
——
冲突暂时平息,但暗流仍在涌动。
晌午时分,木灿正在检查结界阵眼,纪萱匆匆赶来:"灿哥,北面营地有人聚众密谋。"
"多少人?"
"三十余个,都是青壮年。"纪萱的指尖凝着冰霜,"他们在传……木族人要把女人和孩子当储备粮。"
木灿瞳孔骤缩。
这种荒谬的谣言在末世中如同瘟疫,一旦扩散,必将引发血腥暴乱。
"我去处理。"他转身要走,却被纪萱拦住。
"不行。"她罕见地强硬,"你现在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若亲自镇压,只会让难民更恐慌。"
"那你说怎么办?"
纪萱沉默片刻,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我来。"
——
北面岩洞内,阴谋正在发酵。
"那些野人肯定有秘密粮仓!"刀疤男捂着脸上的伤口低吼,"我亲眼看见有个老头在啃肉干!"
"可那个叫木灿的小子太能打了……"有人犹豫。
"怕什么?"一个瘦高个阴笑,"咱们趁夜动手,先绑几个女人孩子当人质——"
"噗嗤!"
一截冰棱突然从他胸口穿透,鲜血还未溅出就被冻成猩红的冰晶。
瘦高个僵硬地低头,看到自己心脏位置盛开的冰莲,随后轰然倒地。
岩洞内死寂一瞬,随即炸开惊恐的尖叫。
纪萱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九节鞭缠绕着森然寒气。
她踏过尸体,冰蓝色的瞳孔扫过每一个叛乱者:"谁还想试试?"
"妖、妖怪啊!"有人崩溃大喊,转身就逃。
"咔嚓!"
一道冰墙凭空升起,封死了洞口。
"既然敢谋划,就别想逃。"纪萱的声音轻柔如雪,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选吧——跪下认罪,或者变成冰雕。"
——
黄昏时分,营地中央竖起七根冰柱。
每根柱子里都封着一具扭曲的尸体,凝固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的瞬间。
纪萱站在冰柱前,声音传遍整个营地:
"再有叛乱者,与此同例。"
难民们瑟瑟发抖,再无人敢与她对视。
木灿远远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知道纪萱的手段过于酷烈,但在末世中,仁慈只会招致更大的灾难。
"巫神大人……"
一声怯懦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木灿回头,看到央金跪在地上,额头紧贴泥土。
"央金姐?你这是——"
"求您收留我的家人。"她声音颤抖,"我愿为奴为婢,只求他们能活命。"
木灿愣住。
央金曾是德钦县最骄傲的珠宝店长,如今却自愿俯首为奴。
末世的绝望,竟能将人的尊严碾碎至此。
"起来。"他伸手去扶,"木族不兴这个。"
央金不肯动,泪水砸在泥土里:"您若不答应,他们活不过三天……那些难民己经盯上我弟弟了,说小孩的肉最嫩……"
木灿的手僵在半空。
他忽然意识到,纪萱的杀戮震慑或许还不够。
若要真正安定人心,需要更残酷的规则。
"好。"他缓缓收回手,"从今日起,你家人受木族庇护。而你——"
"跟我来。"
——
夜深人静时,木灿带着央金登上残破的观星台。
下方营地篝火点点,隐约还能听到孩童的啼哭。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吗?"木灿问。
央金摇头,麻布衣袖下的手指绞得发白。
"我要你当他们的'头'。"木灿指向难民营地,"管束他们,安抚他们,必要时——镇压他们。"
央金猛地抬头:"我?可我只是个卖珠宝的……"
"你熟悉现代人的思维,又懂得藏汉双语。"木灿打断她,"最重要的是,难民对你没有对木族人的敌意。"
他解下腰间一块青铜令牌塞进央金手里:"明日开始,你负责分配粮食。谁闹事,先饿三天。谁立功,多分肉干。"
央金握紧令牌,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巫神大人,我定不负所托!"
木灿没有扶她,只是望向远处崩塌的山脉。
末日之中,仁慈是奢侈的。
要想活下去,血与铁才是唯一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