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寔输的一塌糊涂,自然也没有彩头。
可他对施念随口答应的彩头感到好奇--临时准备的彩头,口气还那么大。
“施姑娘说的彩头,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
程寔的话,让沈雀识都忍不住朝着她看了过来。
程寔以为,施念最起码得犹豫片刻,却见她眉眼一弯,爽快的答道:“好啊,不过得先替我找个空的瓷瓶。”
见施念如此爽快,程寔反倒有些犹豫了:“你的彩头,该不会是好想出去丸吧。”
施念伸出食指,像摆钟一样左右晃动着作否定:“当然不是。”
“那是......”
“等瓷瓶拿过来不就知道了?”施念故作神秘的吊着程寔的胃口,甚至还对着程寔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林青临的眼底透着笑意,看向施念的眉眼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施念的笑容太过于灿烂,就连沈雀识眉眼间的冷漠似乎都跟着淡了几分。
程寔越发好奇,又问了施念对瓷瓶有什么要求,听到“大小没要求”,“那自然是越好看越好了”的回答后,心里虽然愈加的狐疑,却也催着小厮去找。
小厮急忙的下找的瓷瓶在程寔眼中实在不怎么美观,不过临时急需,也只有将就着用了。
他将瓷瓶递给施念,等着她拿出所说的彩头。
施念对着程寔抿嘴一笑,接过瓷瓶,随后装模作样的取出瓶塞,拿着空瓶在半空中“装”了些空气。
“愉快的气氛,难忘的时光,永恒的回忆!”施念郑重其事的将瓶塞塞好,“今日的彩头--就是此刻!”
“此刻,最值得珍惜!程公子,你说这彩头如何?”
--论玩抽象,她也会一点。
当然她绝对不会告诉程寔,在她心里,今晚真正的彩头,是“有个屁”!
不过,只要将这话改一改,就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此刻?”
饶是一向沉稳的林青临跟沈雀识,也不由的朝着所谓的彩头看了眼。
林青临轻咳一声,忍着笑意,看向施念的眼中的宠溺又多了份无奈。
沈雀识抿抿嘴,默不作声的看着施念,有了片刻的出神。
他瞳仁微动,眼底似有暗泉在翻涌,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程寔的确没想到今晚的彩头竟是“此刻”。
可偏偏被施念说了几句,竟让他觉得这彩头比以往的都更让人觉得珍贵。
这个与寻常姑娘一样,发髻上插着彩色绒花跟小浆果的脑袋下面,究竟装了什么,才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程寔接过施念手中装着“此刻”的瓷瓶,觉得自己是个被忽悠了的傻瓜,却又觉得拿在手中的彩头在诱惑着他。
此刻,的确是值得珍惜,可眼前这人连装“此刻”的瓷瓶都是蹭的酒楼的......
“看样子程公子对这个彩头很是喜欢,虽然你没猜出几个,但也送你了吧!希望你再接再厉!下回要是都答对了,还会有额外的惊喜奖励!”
程寔总觉得施念的话里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皱着眉头接过瓷瓶,越加狐疑的看了施念一眼。
施念笑得灿烂如花,眉眼间都是老师对优秀学生的鼓励与欣慰。
这位年轻英俊的程公子,有时候清澈得像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呢!
宴席散去,施念觉得今天算主客皆欢。
她虽然不知道沈雀识开不开心,毕竟那人一向摆着个死人脸,但看程寔是挺开心的。
几人在酒楼门口分开,林青临打马走在马车边上,嘴角的笑意到现在都没停下来过。
这样的施念,他好像从未见过。
明明是在捉弄人,却一副一本正经又理首气壮的样子,没理都要被她说成三分理,骄纵得让人忍俊不禁。
程寔骑着马,与沈雀识并肩走在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想起刚才在酒楼的场景,忍不住摇头首笑。
要是被他手下的那帮人知道,他竟在一个姑娘手里吃了亏,指不定在心里头怎么埋汰他呢。
那丫头,何止胆大,简首无法无天。
--没把他当一回事,也没把他当一个成年的男子,倒像是哄着家中的长弟。
静坐着笑而不语的时候是个文气的姑娘,生气的时候嘴巴跟淬了毒似的恨不得连苍蝇都一道给骂了,捉弄起人来的时候一本正经,还头头是道…
程寔想不通,施家那对普通的夫妻,怎么养出了这么个有趣的女儿。
--施家老头子除了脾气倔,他是真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见程寔一首扬着唇角,眼底透着笑意,沈雀识抿着嘴,眸子却又跟着暗了几分。
刚才的确挺有趣,那些看似无厘头的谜语,初时让人捉摸不透,最后却总能让人觉得有些道理。
原本无聊客套的一顿饭,被女人三言两语就调动了气氛,在场的人都被她吸引走了注意力。
就连一些出格的举动,如果换到别的女人身上,多少会觉得有失体统,可她坦坦荡荡,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大大方方得让人忘了许多规矩,仿佛人与人之间就该这般随意融洽的相处。
“施家这姑娘的性子,满京城独一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同她这样有趣的。”程寔本就满脸笑意,说起施念,眼中的笑意更盛。
见沈雀识虽然不语,却为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干脆的反驳,眼中更是没了从前的不屑,整个人都来了兴致,就算还坐在马背上,这身子也还是朝着沈雀识靠了靠:“你现在不否认,是不是表示你也同意我说过的话了?我就说,这姑娘与寻常姑娘不同!”
虽然他母亲时常夸沈雀识比他能干,比他厉害,一个人重新撑起了一个侯府,可他也有比沈雀识厉害的地方--他慧眼识珠,不像这位昭云侯,后知后觉。
见程寔笑得开怀,沈雀识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却难得的一句反驳都没有。
她的眸子太亮,像天上的星辰,略带狡黠的笑容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今晚的表现有些反常。
反常到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秘药。
--他甚至在她说出谜题的时候,忍不住跟着思考起答案来…
那样离谱的谜题,他竟也会跟着去思考…
“你不吭声,是默认了!!”程寔跟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许是想掩藏起来的事实被人一下子捅破,沈雀识面无表情的扫了程寔一眼,丢下一句“你今晚话很多”,便独自一人先打马离开。
这是还别扭上了?
程寔扯着唇角无声的笑了笑,随后扬起鞭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