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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李擎苍那如同要吃人般的急切追问，林石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将自己遇到尘先生的经过，以及尘先生的外貌特征、言行举止（当然，隐去了那些太过惊世骇俗的细节，比如引雷拆墙、活埋土匪等，只说先生足智多谋，助陛下脱险），都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李擎苍。
他特别强调了尘先生那种看似年轻、实则眼神古老沧桑的矛盾感，以及那种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仿佛局外人般的淡然态度。
李擎苍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越来越浓的惊骇！
年轻的样貌？古老的眼神？淡漠的态度？对葬帝陵了如指掌？随手指点就能化解危机？
还有……“尘”这个名字？
尘归尘，土归土……万物之始，万道之源，皆起于微尘，亦终将归于微尘？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李擎苍的脑海！
难道……难道这位“尘先生”，并非是持有碎片的“信使”或者“后人”，而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那意义太过重大！也太过恐怖！
那不仅仅意味着流云国的命运，甚至可能关系到整个玄黄界，乃至诸天万界的格局！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擎苍紧紧握着那块青铜碎片，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他体内某种血脉力量隐隐共鸣的、那独一无二的古老气息，内心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丞相和靖王之间虚与委蛇，利用自己城防副统领的职权，尽量保存实力，观望局势，等待时机。
他对篡位的丞相和靖王并无好感，但也对那位年轻的女帝能否力挽狂澜持怀疑态度。李家祖训，忠的是流云，而非某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己，他不会轻易站队。
可现在这块青铜碎片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祖训如铁！持有青铜古令者，无论身份来历，皆为李家必须效忠的对象！
这是李家先祖立下的、融入血脉的最高誓言！违背者，将受血脉反噬，道基崩溃，神魂俱灭！
他没有选择！
但就这样将整个李家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一个来历不明、只凭一块碎片证明身份的“尘先生”身上，真的值得吗？万一这只是一个骗局呢？或者，这位“尘先生”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麻烦呢？
李擎苍的眼神急剧闪烁，大脑飞速运转。
林石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这位手握重兵、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等待着他的最终决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书房里的烛火轻轻跳动，将李擎苍脸上那变幻不定的神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终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李擎苍眼中所有的挣扎和犹豫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石，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力量：“你回去告诉那位尘先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就说，故人之后李擎苍，恭候先生大驾。”
“明日午时，城西‘望江楼’三层雅间，擎苍备下薄酒，恭迎先生及陛下圣驾。”
他没有首接表明效忠，也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是用一种看似平常的“邀请”方式，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但林石听懂了！
恭候大驾！备下薄酒！恭迎圣驾！
这己经表明了李将军的态度！他承认了“尘先生”的身份，并且愿意与陛下和先生会面！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是！草民……不！属下！属下遵命！”林石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连忙躬身领命。
“此物你先带回去，交给先生。”李擎苍将那块青铜碎片小心翼翼地重新用粗布包好，递还给林石，“此物干系重大，不可有失。”
他知道，这块碎片在“尘先生”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是！”林石郑重地接过布包，再次揣入怀中，感觉这块小小的碎片，此刻仿佛重逾万斤！
“你来的路上，可曾被人跟踪？”李擎苍又问道，眼神恢复了之前的锐利和警惕。
林石想了想，回答道：“属下自认还算小心，应该没有。”他没提之前遇到巡逻队的事情，怕节外生枝。
“嗯。”李擎苍点了点头，“但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能原路返回。”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快速地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画下了一副极其简略的地图。
“按照这条路线走。”他将地图递给林石，“这是府内的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城西的贫民区。从那里离开，会更安全一些。”
“记住，此事绝不可让第西人知晓！否则，你我以及陛下，都将万劫不复！”李擎苍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属下明白！请将军放心！”林石重重地点头，将地图牢牢记在心中。
“去吧。”李擎苍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
林石再次躬身一礼，然后在那名去而复返的亲兵带领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走向了那条通往府外的密道。
看着林石消失的背影，李擎苍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依旧漆黑的夜色，以及远处皇宫方向那影影绰绰的轮廓，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青铜古令，太上祖师……尘……
流云国这潭浑水，看来要彻底沸腾了！
他紧紧握了握拳，仿佛要将整个天下的风云，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