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海风穿过柴房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宁清和盘腿坐在干草堆上。
"心性不足啊。"她轻叹一声,但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是龙王选择的传承者,这两份薄面她还是要给对方的。
隔壁的争吵声己经平息,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宁清和己经整理麻衣裙,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走出柴房。葛家的茅草屋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破败,屋顶的茅草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门板歪斜地挂在门框上。
"姐姐醒啦?"葛二娘从屋里蹦出来,手里捧着一碗稀薄的米粥,"快趁热喝,我特意给你留的。"
宁清和接过碗,米粒少得能数清,但热气腾腾的。"多谢二娘。"她柔声道,余光瞥见葛小郎君阴沉着脸站在门内。
"哼,白吃白喝还装模作样。"少年抱着手臂,眼睛下的青黑显示他一夜未眠。
宁清和假装没听见,小口啷着米粥。"二娘,你们平时怎么获得生计呢?"
葛二娘眼睛一亮:"当然是出去降妖除魔啦!"
"闭嘴!"葛小郎君猛地冲过来,一把拽住妹妹的手腕,"谁准你跟外人说这些?"
宁清和故作惊慌地后退半步,碗里的粥洒了几滴在手上。"我、我只是好奇。"
"姐姐别怕。"葛二娘挣脱哥哥的手,凑到宁清和身边,"哥哥就是太紧张了。"
"没事?"宁清和面上仍是一副唯唯诺诺。
葛小郎君脸色更加难看:"再敢多说一个字,今晚就别吃饭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宁清和一眼,转身进屋摔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哥哥脾气不好,但人不坏的。"葛二娘压低声音,"自从爹娘走后,他就这样了。"
宁清和点点头,忽然伸手轻抚葛二娘的额头。“小姑娘,最近是否经常感到头晕眼花,眼前漆黑,胸口烦闷?”
葛二娘的眼睛瞪大了,她下意识捂住胸口:"姐姐怎么知道的?这毛病从小就有,哥哥说是我体虚所致。"
宁清和的手指在她额前轻轻一拂,一丝极淡的真炁渗入。
"我略通医术。"宁清和收回手,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哥哥也会这样吗?"
柴房门突然被踹开,葛小郎君阴沉着脸冲出来,一把将妹妹拽到身后:"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宁清和后退半步,碗里剩下的粥全洒在了裙摆上。她瑟缩着肩膀,活像个受惊的鹌鹑:"我、我只是看二娘脸色不好,奴家懂些医术,想帮帮她。"
"哥!"葛二娘急得首跺脚,"姐姐是好心!"
葛小郎君充耳不闻,死死盯着宁清和:"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点。"他拽着葛二娘往屋里走,木门"砰"地摔上,震落几缕茅草。
宁清和蹲下身收拾碎碗,指尖沾了粥米也不擦。她望着紧闭的屋门,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对兄妹,倒比她预想的还有意思。
日头渐高,渔村里飘起炊烟。宁清和坐在院里的石磨旁,慢条斯理地搓洗着那件粗麻衣。井水冰凉,她故意把动作放得很笨拙,水花溅得满身都是。
"姐姐别洗了!"葛二娘从窗户探出头,"那衣裳经不起搓,会破的!"
宁清和抬头,看见少女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被身后的葛小郎君黑着脸拽回去。她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搓洗,果然"刺啦"一声,袖口裂开道大口子。
"哎呀!"她惊呼一声,手足无措地捧着破衣裳。
葛小郎君终于忍无可忍,大步流星走过来夺过衣服:"蠢死了!"他骂骂咧咧地翻出针线,盘腿坐在门槛上缝补,动作竟出奇地娴熟。
宁清和蹲在旁边看他飞针走线,忽然轻声道:"你对你妹妹真好。"
少年手指一顿,针尖险些扎进指腹。他恶声恶气道:"关你屁事!"
葛小郎君只觉得这女人说话实在无聊,他就妹妹一个亲人了,不对妹妹好,对谁好?
俗话说长兄如父,自然而然也该为自己的妹妹负责。
首到等到妹妹长到合适的年龄出嫁了,找到一个好夫婿,那时候他才可以放松下来。
毕竟自古以来,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