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我的后槽牙咬得生疼，风沙卷着细碎的砂粒扑打在脸上，像是无数根针在刺。
我眨了眨眼，却依旧死死盯着莉莉丝——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神经。
空气中弥漫着干涩与尘土的气息，视线模糊中，她的轮廓仿佛也在微微颤动。
她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骨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有人在敲一面破了缝的铜铃，叮叮当当，带着几分不祥的震颤。
那声音钻进耳膜，让我的心跳也跟着乱了几拍。
镜子中的“她”咧开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暗金色瞳孔里跳动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光——那根本不是莉莉丝，那是另一个用她的皮相裹着的怪物。
她的眼神像是从深渊中投射出来的，冰冷、空洞，却又带着某种扭曲的兴奋。
“莉莉丝？”潘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攥着我衣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我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还有她掌心渗出的汗珠，湿漉漉地贴在我的皮肤上。
我低头看她，她睫毛上挂着泪，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晕，眼尾泛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无助又倔强。
许灵捂着脚踝蹲在地上，白裙上的血渍己经渗成了巴掌大的暗红斑，可她没喊疼，只是咬着唇盯着莉莉丝，指尖的金纹还在隐隐发亮，像是夜色中闪烁的萤火虫。
苏璃的影刃还滴着银甲男子的血，刀尖戳在沙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毒液在腐蚀地面。
她的呼吸很沉，每一下都像在压着什么火，压抑而有力。
我能闻到血腥味混杂着金属锈气，随风飘散。
“我是钥匙容器，也是执镜者……”莉莉丝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嘶哑又锋利，“两种意志在争夺主导权。”她慢慢跪下来，骨链砸在沙地上，溅起几星沙粒，落在我脚边，温热未散。
镜子里的“她”贴在镜面上，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
“如果我不压制她，她会引爆所有钥匙碎片，让整个万界陷入崩塌。”
我喉头一紧，想起之前在末日世界捡到的那半块钥匙，想起仙侠世界里许灵给我的玉髓钥匙——原来那些碎片根本不是随机散落的，是她在拿命当容器，硬撑着不让它们炸成灰。
想到这里，胸口一阵闷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心脏。
潘瑶突然松开我的衣袖，踉跄着扑过去，跪在莉莉丝对面，伸手要碰她的脸：“我们帮你！阿逸最会想办法了，我们一定——”
“小心！”许灵突然尖叫。
我转头的瞬间，银甲男子的触须己经缠上潘瑶的手腕，黑黢黢的触须上还沾着黏液，滑腻腥臭，正往沙里拖她。
我能听见她手腕被勒住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以及她急促的喘息。
我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刀光闪过，触须“啪”地断裂，腥臭的黑血溅在潘瑶裙角，染出一片深色痕迹。
她惊叫一声，跌坐在地，裙摆扬起一阵尘土。
苏璃的影刃几乎同时刺穿银甲男子的胸口，他瞪大眼睛，嘴角却还挂着笑：“晚了……镜裂要开了……”
话音未落，莉莉丝手中的镜子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只能本能地抬手挡在面前。
再睁眼时，镜面中央裂开一道细纹，像条蛇似的往西周爬。
镜子里的“她”伸出手，和现实中的莉莉丝掌心相贴。
我看见莉莉丝的太阳穴青筋暴起，额头全是汗，嘴唇被咬得渗血：“走……去镜门……”
“什么镜门？”许灵撑着地面站起来，金纹顺着她的指尖爬到脚踝，血渍慢慢变淡。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然坚定。
苏璃踢开银甲男子的尸体，影刃“唰”地收回刀鞘：“执镜者的镜门，守门人试炼的入口。刘逸，你该进去了。”她盯着我，眉峰挑得老高，可眼尾却软了些，“只有成为守门人，才能稳住钥匙网络。”
我喉咙发紧。
镜门？
我之前在戒指里见过的那扇青铜门？
莉莉丝颤抖着抬起手，镜子里的裂纹突然汇聚成一道门的形状，青铜纹路爬满门框，门内黑雾翻涌，像有无数张嘴巴在低语。
那声音幽远而混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呢喃。
潘瑶攥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全是汗，温热又潮湿：“阿逸，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她仰起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晶莹剔透，“我还没给你做末日世界的烤蘑菇，许灵的桂花酿也没喝够，苏璃的影刃……”
“我会回来。”我打断她，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
指尖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顺着我的手指滑落，留下一道的痕迹。
许灵走过来，把九霄玉简塞进我手里，玉简还带着她体温：“幻境里会看到你错过的抉择，别慌。”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背，“你选的，从来都是对的。”
苏璃没说话，只是把影刃拍在我掌心，刀鞘上还沾着银甲男子的血，温热的：“要是敢死在里面，我扒了你的皮。”
我攥紧影刃，转身走向镜门。
门内的黑雾突然翻涌得更厉害，有画面在雾里闪——我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蹲在出租屋吃泡面，没穿越，没遇见任何一个她们；我看见在末日世界，我为了保命没救被丧尸围住的潘瑶，她的血溅在我脸上，眼睛睁得老大；我看见钥匙碎片散在各个世界，苏璃被影阁的叛徒砍断手腕，许灵的仙骨被挖出来做成法器……
“够了！”我吼出声，影刃重重插进地面。
黑雾突然安静下来，中央浮现出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我穿着普通的白T恤，眼神空洞。
“选。”镜子里的“我”开口，“继续当旁观者，或者扛下所有因果。”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起潘瑶被触须缠住时的哭腔，想起许灵忍痛画符文的背影，想起苏璃用刀鞘砸银甲男子时泛红的眼尾。
“我选。”我伸手按在镜面上，“我来当守门人。”
镜门突然剧烈震动，黑雾被撕开一道光口。
我听见外面传来苏璃的喊叫声，许灵的吟唱声，潘瑶带着哭腔的“加油”。
当我踏出镜门的瞬间，漫天都是飞舞的钥匙碎片，每一片都闪着不同的光——末日世界的暗红，仙侠世界的月白，影阁世界的幽黑……银甲男子的尸体倒在沙堆里，胸口的伤口还在冒黑血，而苏璃正站在碎片风暴中心，她的影刃插在地上，整个人被蓝光包裹，像是在撑着什么。
“刘逸！”她抬头看我，发丝被风暴吹得乱飞，“我们给你一个可以回来的门！”许灵站在她左边，九霄玉简悬浮在头顶，金色符文像锁链似的缠向碎片；潘瑶在右边，双手结印，血色光墙托着坠落的碎片。
莉莉丝跪在中间，古镜碎成齑粉，她闭着眼，嘴角渗血，却在笑：“来吧，我的另一面。”
我突然感觉掌心发烫，钥匙碎片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往我手里钻。
最后一片核心碎片撞进我心口的瞬间，我听见“咔嚓”一声——是莉莉丝的古镜彻底碎裂的声音。
碎镜片下露出一块青石板，上面的铭文泛着幽光：“钥匙终归一人，守门人将启新纪元。”
风停了。
潘瑶扑过来抱住我，眼泪浸湿我衣襟；许灵抹了把脸上的灰，嘴角翘得老高；苏璃靠在影刃上，虽然绷着脸，可眼尾的红没骗我。
莉莉丝慢慢站起来，她的暗金瞳孔里不再有那道冷光，冲我笑了笑：“现在，该你守门了。”
我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浮着一枚青铜钥匙，纹路和镜门一模一样。
体内有热流翻涌远处传来细碎的碎裂声，我抬头，看见天际有几道黑影闪过——是吞噬者的余党？
还是新的危机？
潘瑶拽了拽我衣袖：“阿逸，你在想什么？”
我低头冲她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把这扇门，守得死死的。”
风又起了，吹得青石板上的铭文忽明忽暗。
我摸了摸心口的钥匙，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那是守门人试炼结束的回响？
还是新纪元开启的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