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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盯着潘瑶颈间那片暗青铜碎片忽明忽暗的红光，风裹着沙粒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生疼。
耳边传来她靴底碾碎枯死荆棘的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绷紧的神经上——那碎片从刚才开始就没消停过，刚才在通道口甚至烫得她松手落地。
更让我心头发紧的是戒指碎片在掌心的震动，刘逸的声音还在耳畔嗡嗡回响：“小心莉莉丝。”
“到了。”潘瑶突然停步，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
我抬眼望去，眼前的荒原仿佛被人硬生生撕开一口碗状盆地，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缝隙里都凝着幽蓝的光，像是夜色遗落的残星——这是钥匙觉醒时留下的第一道印记，初鸣战场。
许灵的九霄玉简在袖中微微发烫，她缓缓取出，玉白指尖刚触到玉简表面，整个人便浮起三寸，仙纹顺着她衣摆流转，如被风吹散的星子，带着点点微芒。
“灵气太稀薄了。”她闭着眼，额间浮现淡金色法纹，声音轻却坚定，“我需要你们护法。”
潘瑶立刻攥紧腰间的短刀，指节发白，皮革手套与刀柄摩擦出细微的吱呀声。
莉莉丝靠在一块焦黑的断碑上，骨制耳坠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暗金瞳孔半阖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摸向腰间影阁特制的影刃，刀鞘上的云纹硌着手心，冰冷而粗糙——自从知道执镜者介入，我就没敢松过这把刀。
许灵的玉简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映得我们脸色一白。
我下意识眯眼，再睁眼时，盆地中央的裂纹里溢出淡青色雾气，如同活过来的蛇群般往玉简方向涌动，带着一丝潮湿又阴冷的气息。
潘瑶颈间的碎片“嗡”地一声，红光与雾气缠绕，在半空凝成个旋转的光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
我的戒指碎片也跟着发烫，烫得掌心发红，却让我莫名安心——这是共鸣即将完成的征兆。
“要成了……”潘瑶声音发颤，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碎片，“刘大哥的钥匙网络……”
“轰——”
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尖锐而突兀。
我猛地抬头，原本湛蓝的天空裂开一道蛛网状缝隙，数面半透明的镜子正从裂缝里坠落。
每一面镜子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潘瑶抱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痛哭，泪水滑落脸庞；有许灵跪在废墟里捏着破碎的同心结，手指颤抖；有我举着影刃刺穿自己的胸口，鲜血染红衣襟……最中央那面镜子里，是我此刻的模样，正抬头望着天空，眼里全是惊恐。
“这不是幻象。”苏璃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语气冷静中透着一丝寒意。
我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己经掠到半空，影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反射出银白色的锋芒，“镜裂效应，执镜者在撕裂时间线。”
莉莉丝突然动了。
她的骨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指尖刚碰到离她最近的碎镜，那面镜子便“咔”地裂开，一枚和我掌心戒指碎片几乎一模一样的钥匙碎片“叮”地落在她手心里。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指节捏得泛青，骨节分明的手背暴起青筋：“钥匙本就存在于每一个时间分支……镜裂扩散的话，所有钥匙都会失控。”
她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可我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正悄悄攥紧衣角——这是说谎的习惯动作？
刘逸的警告突然在耳边炸响，我握紧影刃，刀尖不自觉地朝她偏移半寸。
“刘逸？”许灵突然开口。
她的玉简光芒骤暗，整个人踉跄着摔在地上，裙摆扬起一阵尘土，“我……我感应到他了。”
我的戒指碎片剧烈震动，几乎要从掌心挣脱，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刘逸的脸在虚空中浮现，他的发丝间缠着镜门特有的银纹，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钥匙不是物品，是选择……只有你们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守门人，我才能回来。”
“刘逸！”潘瑶扑过去，却穿过他的虚影，泪水在风中蒸发，“你在哪？我们带你回家！”
虚影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却在这时被一声尖锐的剑鸣打断。
“找死！”苏璃的影刃划出银弧，我顺着她的刀势转头——银甲男子带着十几个黑纱人从盆地边缘的沙雾里冲出来，他的银甲上沾着暗红血迹，手里握着柄泛着幽光的长剑，剑尖正指着许灵怀里的玉简。
“保护许灵！”我大喝一声，影刃离鞘三寸，金属刮擦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意。
潘瑶的命运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她双手结印，地面腾起血色光墙，将银甲男子的攻击挡下大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许灵咬着唇爬起来，指尖在地面划出金色符文：“万象归一！”一圈金色光阵瞬间扩散，把黑纱人困在阵心，他们的长剑刺在光阵上，只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
银甲男子却像是早有准备。
他突然弃了长剑，左手结印，右肩的银甲“咔”地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触须。
那些触须缠上苏璃的影刃，竟生生将她的刀势卸了去，冰冷的触感滑过她的手臂。
苏璃瞳孔微缩，反手用刀鞘砸向他心口，他却不闪不避，反而贴近她耳畔低笑：“想知道谁在幕后？先看看你的同伴吧——”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璃的影刃己经刺穿他的左肩，血珠溅在她脸上，滚烫而腥咸，她却连眼都没眨：“说。”
银甲男子疼得咧嘴，却笑得更疯：“执镜者……是莉莉丝的另一面！”
我猛地转头。
莉莉丝不知何时走到了那面映着我自己的碎镜前，她抬手抚过镜面，骨链在腕间发出清脆的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镜子里的“我”突然露出冷笑，而莉莉丝的倒影，竟在慢慢变成另一个人——同样的暗金瞳孔，同样的骨制耳坠，却多了份刻进骨髓的冷漠，像是把所有的温度都抽干了。
“莉莉丝？”潘瑶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没有回头。
镜子里的“她”抬起手，指尖抵在镜面上，与现实中的莉莉丝指尖相触。
我看见她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可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苏璃！”许灵突然尖叫。
我这才发现银甲男子的触须己经缠上了她的脚踝，正往沙里拖。
我挥刀斩断触须，转头再看莉莉丝时，她己经捧起那面碎镜，镜中的“她”正对着我们笑。
风卷着沙粒灌进领口，我打了个寒颤。
莉莉丝的背影在风沙里忽明忽暗，骨链的响声像极了某种倒计时。
潘瑶抓着我的衣袖，手指冰凉；许灵捂着被触须划伤的脚踝，血正透过她的白裙渗出来；苏璃的影刃还滴着银甲男子的血，却迟迟没有收刀。
而莉莉丝手中的镜子里，另一个“她”的嘴角，正慢慢咧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