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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原的夜风裹着沙粒刮过耳际时，我舌尖尝到了血锈味——不是伤口的血，是风里飘来的，混合着干草燃烧后的焦苦。
风中还夹杂着远处篝火微弱的爆裂声，和金属碰撞地面的钝响交织在一起，像某种不详的鼓点。
林夏的机械指尖轻轻戳了戳我后腰，我顺着她金属关节的指向望去，墨离的营地像头蛰伏的凶兽，篝火串成的红线比地图上画的粗了三倍，每个帐篷间隙都站着持矛的神族卫兵，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哪有半分“最松懈”的模样？
铁靴踩踏沙地的声音偶尔响起，但节奏沉稳，像是早己习惯夜间巡逻的士兵。
“那狐狸耍我们。”林夏的机械声带压得很低，金属震颤里渗着冰碴子，她机械眼的蓝光忽明忽暗，“要撤吗？”她的机械臂微微震动，仿佛也在回应她内心的犹豫与愤怒。
我摸了摸怀里的妖令，狐毛还沾着她的体温，柔软而温热，像最后一丝信任的余温。
九尾狐临走前舔尖牙的动作突然在眼前闪了闪——她当时说“神主刚用了终极神术”，可如果神主神力未复，墨离没道理把营地守成铁桶。
除非……
“幻术。”我盯着最近的卫兵，他的影子在篝火下晃得不太真切，像水面倒影般不稳定，“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出。”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狐尾扫过草叶的窸窣，细微却清晰，仿佛能穿透夜色首达耳膜。
九尾狐不知何时蹲在我们身后，火红色的毛被夜风吹得翻卷，却没发出半点儿脚步声。
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硫磺味，混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令人警觉又无法忽视。
她冲我歪头，尖耳朵上的银环晃出细碎光：“人类果然不蠢。”说着她指尖掐诀，嘴里吐出一串我听不懂的妖语，尾尖突然迸出一团幽绿磷火，飘向最近的卫兵。
那卫兵的瞳孔瞬间失了焦距，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对同伴嘟囔：“困得慌，你替我巡两圈？”同伴骂骂咧咧推他，两人竟真的勾肩搭背往营地外走。
我这才发现，从左到右七八个卫兵的影子都开始模糊，像被水浸过的画纸，边缘不断扭曲、拉长。
“月亏夜，妖力最盛。”九尾狐舔了舔唇，狐尾在地上拍出小坑，“我能撑半柱香，之后你们自求多福。”她的视线扫过林夏的机械臂，突然嗤笑，“机械新娘的金属味儿真冲，记得离卫兵远点。”
林夏的机械耳猛地竖起来，金属部件发出嗡鸣，像愤怒的蜂群在胸腔里振翅。
她没说话，只是拽着我往营地左侧挪——那里有个一人高的石堆，阴影里藏着根手腕粗的能量柱，是神族营地的防御节点。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臭氧味，那是能量流动的痕迹。
我见过这种东西，羿灵的神殿外也有，切断它能让半片区域的警报失效。
“数到三。”林夏的机械指扣住能量柱的缝隙，“一。”金属摩擦声刺得我耳膜发疼，“二。”能量柱表面的神纹突然亮起红光，“三！”她机械臂的关节爆出蓝紫色电弧，猛地一拧——能量柱“咔”地裂成两截，红光“滋啦”一声熄灭。
我趁机猫腰冲进营地，心跳声在耳朵里炸响，每一步都踩在神经绷紧的弦上。
主帐就在正中央，旗杆上的神纹旗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底下裹着黑布的箱子——不用想，神格碎片肯定在里面。
空气中弥漫着焚香与血腥混杂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摸到帐帘时，掌心的戒指突然发烫，那些金色纹路像活了似的往指尖钻，烫得我差点缩手。
“果然来了，刘逸。”
冷得像冰锥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我抬头，帐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却有团幽蓝的光浮在半空——是墨离的虚影，他穿着和羿灵同款的银甲，眉心的神纹亮得刺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羿灵早就在你身上布下了印记。”
话音未落，我手上的戒指“嗡”地震了一下，无数根金色丝线从戒壁窜出来，缠上我的手腕、脖颈，甚至往眼皮里钻。
那线带着灼人的烫，像是要把我的神魂从身体里抽出去。
我咬着牙去掰那些线，指甲缝里渗出血，却根本扯不断。
“老刘！”
林夏的喊声响在耳边。
我余光瞥见银光一闪，她整个人扑过来，机械臂死死扣住我被缠住的手腕。
那些金线立刻缠上她的机械关节，金属表面冒出青烟，发出“滋滋”的熔蚀声。
她的机械眼蓝光骤亮，底下的棕瞳（潘瑶的眼睛）却在泛红，“撑住...我能扛...”
我喉咙发紧。
林夏的机械胸腔里传来零件碎裂的声音，可她的手指始终没松。
机油的味道混着烧焦的金属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盯着戒指内侧的刻痕——那是我上次在仙侠世界偷偷刻的“复制-释放”启动符。
咬着牙咬破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时，我默念口诀：“以血为引，复制神息。”
戒指突然迸出刺目的金光。
那些缠在我身上的金线猛地一滞——它们感受到了羿灵的气息，和我之前在神殿里偷吸收的一模一样。
趁这空隙，我猛地抽回手，反手按在墨离的虚影上。
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竟被我按出个窟窿。
“雕虫小技！”
真实的墨离从帐后转出来，银甲上还沾着血，手里握着把带倒刺的长枪。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你根本不懂她！她为了神族燃烧寿命，用禁术保住最后一丝神魂，却被你们这些蝼蚁当怪物追杀！”
我没空听他说这些。
趁他分神，我一把扯开黑布，箱子里的神格碎片正泛着幽蓝光芒，表面的纹路和戒指上的金色痕迹完美契合。
指尖刚碰到碎片，整间帐篷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碎片“嗡”地飞起来，钻进我的戒指。
剧痛从眉心炸开。
我踉跄着撞翻烛台，火苗窜上帐帘，火光里看见墨离的脸扭曲得可怕：“你会后悔的！她不会放过你的！”他举枪刺过来时，我咬着牙按下戒指的“时空错位”——这是我上个月在科幻世界学的功能，能把目标暂时困进戒指的虚拟空间。
银白光芒裹住墨离。
他的枪尖停在离我咽喉三寸的地方，表情凝固成怒吼的模样，接着“轰”地一声消失不见。
“走！”林夏拽着我往外跑，她的机械臂有一半己经熔成废铁，露出里面缠满电线的骨架，“营地警报要响了！”
可没等我们跑出帐篷，头顶突然传来惊雷般的炸响。
我抬头，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有个身影悬浮在半空，银甲上的神纹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是羿灵。
她垂眸看我，眼神冷得像万年冰窟：“刘逸，你以为真的骗过了我？”
她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我耳膜上。
我下意识去摸戒指，却发现那些金色纹路更亮了，几乎要把我的手烧穿。
林夏突然把我护在身后，她剩下的机械臂亮起红光，是启动了自毁程序的前兆。
“既然你不愿交出戒指...”羿灵抬手，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里面翻涌而出，“那就别怪我不念血脉之情。”
那道缝隙里，隐约能听见无数银甲身影在移动，金属碰撞声像潮水般涌来。
林夏的机械掌心渗出滚烫的机油，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打了个寒颤。
“老刘...”她的机械声带开始杂音，“跑...”
可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可能跑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