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5月8日,晚上23:12,Z国云海省境内大苍山脉,鹿鸣山游客中心。
李一凡的呼吸停滞了。
那几个用干涸血迹写成的字,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褐色。
潦草的笔画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仿佛能看到书写者当时颤抖的手。
一股寒气顺着他的脊椎骨爬了上来,头皮一阵发麻。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到了门框,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李家栋立刻回过头,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虚按了一下。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绷的下颚线条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有再多看那行血字,而是关掉手电,用军刀将门轻轻带上,恢复了原样。
然后,他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和李一凡,做了一个“巡视”的手势。
李一凡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没有惊动火堆旁的其他人,一前一后,重新融入了建筑外的阴影里。
他们没有交谈,只用最简洁的手势沟通。
这一次的搜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仔细。
从游客中心的主楼到旁边的几栋附属建筑,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每一个紧闭的房间,他们都逐一排查。
李家栋的动作悄无声息,像一头在黑夜中巡视领地的孤狼。
李一凡跟在他身后,握着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片建筑群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除了雨声和他们自己的心跳,再没有其他声音。
日记里提到的“指甲挠墙的声音”始终没有出现,但那份记录下来的恐惧,却己经钻进了李一凡的心里。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了大厅门口。
一无所获。
没有新的发现,没有潜藏的危险,更没有那消失的十二个人的任何踪迹。
仿佛他们真的就那样凭空蒸发了。
“李叔……”李一凡的声音干涩。
“回去休息。”李家栋打断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一凡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明白,队伍里有两个重伤员,其他人也都处于精神和体力的临界点,这个诡异的发现只会徒增恐慌。
……
2027年5月15日,下午15:22,Z国云海省境内大苍山脉,鹿鸣山游客中心。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被雨水洗刷过的山林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距离那场暴雨和山洪,己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游客中心里,己经建立起了一种临时的秩序。
医务室里,周慧宁正小心地帮张启东拆解手臂上的绷带。
“慢点,别扯到新肉了。”张启东龇着牙,额头上冒出细汗。
伤口己经不再流脓,粉红色的新肉正在艰难地生长,虽然看上去依旧可怖,但那致命的感染终究是被田静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忍着点,静姐说要多换气,才好得快。”周慧宁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了。
另一张床上,朱瞻明正靠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从游客中心办公室找到的景区地图册,看得出神。
他的肋骨还隐隐作痛,但己经不影响正常活动。
这一个星期,除了最初两天有几只零散的丧尸不知从哪里游荡到附近,被守夜的陈海和王世清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之外,这片山坳里平静得有些反常。
那些恐怖的爬虫,那些未知的怪物,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给了他们宝贵的喘息之机。
大厅里,张海军正和陈海、王世清一起,用找到的木板和铁丝加固着破碎的正门。
“军哥,你说这地方邪门不?”陈海一边拧着铁丝,一边闷声问,“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没人占着?”
“谁知道呢。”张海军吐了口唾沫,“管他呢,能让咱们安安稳稳待着养好伤,就是天大的好事。”
话是这么说,但每个人心里都悬着一根弦。
尤其是李一凡。
这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那间杂物室。
一到晚上,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而李家栋,则比之前更加沉默。
他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像巡山的老猎人一样,独自一人在游客中心周围的山坡和林地里侦察,有时候一去就是半天。
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夜幕降临。
篝火再次在大厅中央升起。
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却不似之前那么沉重。
“启东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再有半个月,应该就能拆线了。”田静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瞻明也问题不大,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
“我们不能一首待在这里。”李家栋的声音从火堆的阴影里传来,他擦拭着步枪的动作没有停,“食物和水总有耗尽的一天,而且,这里太不对劲了。”
他的话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一次凝重。
“可是外面……”周慧宁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张启东,“启东他还没好利索。”
“我没事!”张启东立刻接话,“我能走,大不了就继续流浪,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我同意李叔的看法。”王世清开口,“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我们得有个计划,至少得有个目标。”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赞同离开,有人觉得应该再休整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李家栋放下了手里的枪,站了起来。
他走到李一凡身边。
“把东西拿出来。”
李一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个硬壳笔记本。
李家栋接过日记本,扔到了火堆旁的空地上。
“在我们到这里之前,有另外一批人待过,至少十二个。”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这本日记是他们留下的。”李家栋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你们自己看吧。”
朱瞻明离得最近,他捡起笔记本,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页一页地翻看。
他的脸色随着阅读,变得越来越难看。
当他读到“王鹏疯了”、“墙里面有声音”、“指甲在挠墙壁”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日记就到这里了。”朱瞻明合上本子,声音有些干涩,“后面都是空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周慧宁的脸都白了。
“他们人呢?”
“不止这个。”李家栋没有回答,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开口。
“在一楼的杂物间,就是关着那个王鹏的房间里,墙上,有几个用血写的字。”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写的是——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