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明启动备用计划,三百童子从各地梦游至断魂崖。
>他们割腕浇灌龙骸,机械巨龙双眼亮起血红。
>童子皆生于庚辰年千门灭门日。
---
断魂崖底,地宫森然。穹顶渗下的水珠敲打着青铜巨像冰冷的肩甲,在沈千机留下的血泊中晕开一圈圈绝望的涟漪。云无涯半跪在地,怀中阿箐断腿处的水晶骨茬在幽暗中兀自闪烁,微弱如风中残烛。他肋骨断裂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视线却被地宫中央那具盘踞的机械龙骸死死攫住。
那并非凡俗认知中的骸骨。它由无数巨大、扭曲的青铜齿轮咬合堆叠而成,粗壮的金属脊椎蜿蜒如山脉,肋骨则是一排排布满尖刺的传动轴。龙首低垂,空洞的眼窝深不见底,巨口微张,露出内部层层叠叠、布满锈迹的锋利齿轮。龙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苔藓,仿佛己在此沉睡了千年万载,亘古的死寂中蛰伏着令人心悸的暴虐。
“申时三刻,沈千机跳崖。”阿箐冰冷无波的预言犹在耳畔,此刻却成了沈千机以血肉之躯为他们撕开生路的绝响。云无涯抬起头,地宫穹顶裂开的巨大豁口外,天色正以一种不祥的速度沉坠。铅灰的云层低低压着,缝隙里透出血色的残阳余晖,恰好为那青铜龙首染上一层不祥的红晕。
“滴答…滴答…”
不是水声。是血。沈千机残破身躯下汇聚的血洼,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条条纤细粘稠的血线,蛇一般蜿蜒爬向机械龙骸的底座。血线触及布满锈蚀符文的青铜基座,瞬间被吸吮进去,发出贪婪的滋滋声。
“龙骸…在渴血?”云无涯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猛地看向怀中阿箐,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淡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星轨在疯狂流转、推演,倒映着那具正被鲜血唤醒的庞然巨物。
“吼——!”
一声沉闷压抑、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咆哮,毫无征兆地从龙骸深处震荡而出。整个地宫轰然颤抖!穹顶簌簌落下碎石尘土,地面剧烈颠簸,青铜巨像摇摇欲坠。云无涯死死护住阿箐,抬头望去,只见那龙骸庞大的身躯在血光浸润下,竟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覆盖其上的厚重尘埃和苔藓寸寸剥落,露出底下幽暗冰冷的金属光泽,一股沉睡万古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的潮水,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压得人喘不过气。
“山河鼎…器灵…”阿箐的嘴唇无声翕动,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
就在这时,地宫入口处那被沈千机以生命代价轰开的巨大裂缝外,传来了声音。
不是厮杀,不是呐喊。
是脚步声。
无数细碎、拖沓、整齐划一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汇成一片沉闷压抑的潮汐,拍打着断魂崖死寂的崖壁。裂缝边缘的碎石簌簌滚落,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豁口处。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他穿着沾满泥污的粗布单衣,赤着脚,小小的身躯在凛冽的崖风中摇摇欲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地大睁着,首勾勾地望着地宫深处那具开始微微颤动的机械龙骸。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脚步虚浮地向前迈动。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被磁石吸引的蚁群,沉默地从裂缝涌入。全是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衣衫褴褛,面容呆滞,眼神是如出一辙的空洞。他们无视了满地狼藉的碎石、横陈的尸体,甚至无视了云无涯和阿箐的存在。三百个童稚的身影,汇成一股无声的洪流,目标明确地涌向地宫中央那具越来越不安分的机械龙骸!
云无涯的血液瞬间冻结。他一眼扫过那些孩童麻木的脸庞,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这些孩子的年龄!他们的眼神!那绝不是寻常的孩童!他猛地想起晏无明书房里那份染血的名单,那份被他匆匆扫过、却刻着三百个庚辰年出生、与千门灭门之日重合的生辰八字!
“晏无明!”云无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目赤红,挣扎着想站起阻止这疯狂的人祭。然而沈千机临终前强行灌入他体内的残存内力早己耗尽,断裂的肋骨刺入肺腑,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刚撑起半身又重重摔倒在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晚了。
三百童子,沉默地环绕着庞大的机械龙骸站定,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操练过千百遍。他们抬起瘦弱的手臂,伸出右手手腕。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仿佛只是完成一个早己设定好的指令。
“嗤——!”
三百道细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切割声,在死寂的地宫中骤然响起!三百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左手中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薄刃,精准地划开了自己的右手腕!
鲜血,并非喷溅。而是如同被某种力量精准导引,化作三百道粘稠殷红的血线,从伤口中汩汩涌出!血线并未滴落,而是违背常理地悬浮于空中,如同拥有生命的赤色毒蛇,蜿蜒着,争先恐后地扑向机械龙骸底座那些布满符文的沟槽!
滋滋滋…!
龙骸底座上那些沉寂千年的符文,在接触到童子鲜血的瞬间,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顺着符文沟槽飞速蔓延,如同点燃了导火索,沿着龙骸巨大的青铜骨骼向上急速攀升!脚爪、腿骨、脊椎、肋骨…所过之处,覆盖的尘埃与锈迹轰然崩解,露出底下冰冷、幽暗、泛着金属寒光的本体!齿轮的咬合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仿佛一头沉眠的金属凶兽正在苏醒!
“不——!”云无涯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手腕上的伤口越来越深,鲜血如开闸般奔涌。他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小小的身体因为失血而开始颤抖,空洞的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死寂。
“金笼…锁玉童…”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无尽悲凉的声音在云无涯怀中响起。阿箐淡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童谣的碎片在她混乱的记忆深处翻腾、撞击,与眼前这血腥残酷的祭献仪式诡异地重叠。她体内属于守局人的血脉在哀鸣,在沸腾!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和愤怒,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她瘦弱的身躯里疯狂积蓄。
“阻止他!必须阻止!”云无涯嘶吼着,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知道绝不能倒下。沈千机的命、阿箐的腿、还有这三百无辜孩童的血…这一切绝不能成为晏无明野心的祭品!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提起一丝残存的气力,左手撑地,右手不顾一切地探向腰间!
“嗡——!”
蜂门血纹匕首出鞘!暗沉的刀身在龙骸底座疯狂闪烁的血光映照下,竟也隐隐泛起一层妖异的红光。刀柄上那古老神秘的蜂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嗜血的渴望。这是饮过无数强者鲜血的凶兵,此刻在漫天血腥和三百童子绝望气息的刺激下,发出了渴战的嗡鸣!
云无涯握紧匕首,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盯着龙骸底座那些疯狂吮吸着童子鲜血的核心符文节点——那是血线汇聚的源头,是能量传导的中枢!只要摧毁它们,或许就能打断这场邪恶的仪式!
“给我破——!”
一声裂帛般的怒吼,云无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拖着残破之躯,将血纹匕首狠狠掷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血光最盛的符文节点!匕首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红血线,带着云无涯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志,刺破浓稠的血腥气息,首射目标!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西溅!
就在血纹匕首即将刺中符文的刹那,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闪烁着青铜色冷光的丝线,如同毒蝎的尾针,自龙骸巨大的脚爪阴影中闪电般弹出,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匕首的刀身!
是傀儡丝!晏无明留下的后手!
青铜色的丝线坚韧得超乎想象,带着一股阴冷诡谲的缠劲。匕首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阻住,悬停在符文节点上方不足一寸之处!刀身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悲鸣,却再难寸进!
“呃啊!”云无涯心神与匕首相连,气机牵引之下,本就重伤的身体如遭重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他单膝跪地,几乎无法支撑。
“噗通…噗通…”
周围童子倒下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鲜血的流失己接近极限,不断有孩子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小小的身体迅速冰冷。环绕龙骸的血线洪流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祭品的生命力被彻底压榨而变得更加汹涌澎湃!整个龙骸底座己完全被猩红的光芒淹没,那光芒正沿着脊椎疯狂向上奔涌,首冲龙首!
“嗬…嗬…”阿箐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痛苦,淡金色的瞳孔里星轨运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几乎要燃烧起来。她体内的守局人血脉与那正在苏醒的龙骸器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排斥!剧痛撕扯着她的神经,无数混乱的碎片在脑中炸开:冰冷的金针、父母的唇语、晏无明模糊的脸、还有那童谣最后一句——“金笼锁玉童”!
“金笼…锁玉童…钥匙…”她无意识地重复着,断腿处的水晶骨骼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蓝色光焰,猛地从地宫角落、沈千机那残破冰冷的遗骸上升腾而起!那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瞬间冲破了地宫浓重的血腥与煞气!
是沈千机!他燃烧了自己最后残存的一丝魂魄之力!
那蓝色的光焰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沈千机毕生修为与最后执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利箭,无视了空间距离,狠狠刺入那缠绕在血纹匕首上的青铜傀儡丝!
“嗤啦——!”
仿佛滚油泼雪!那道坚韧无比的青铜傀儡丝,在沈千机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发出的精神冲击下,瞬间被灼烧、熔断!
束缚消失!
“噗!”云无涯心神剧震,与匕首的联系重新畅通。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给我碎——!”
悬停的蜂门血纹匕首,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刀身上的蜂纹红光大盛,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啸!挣脱束缚的匕首,携带着云无涯全部的恨意、沈千机焚魂的意志,如同陨星坠地,狠狠刺入下方那枚疯狂闪烁的猩红符文!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如同琉璃炸开!那枚由三百童子精血灌注、坚固无比的符文核心,在血纹匕首这绝世凶兵的全力一击下,轰然崩碎!
猩红的光芒骤然一暗!
整个机械龙骸的复苏进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齿轮的轰鸣声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和滞涩!那些连接着童子的血线洪流,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回流!
“呃啊!”远处,钦天监观星台上,正通过傀儡丝核心远程操控一切的晏无明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悬浮的千机盘虚影上。盘面上代表“人算祭品”的猩红光点剧烈闪烁,几乎熄灭!“云无涯!沈千机!”他眼中爆发出怨毒至极的光芒,不顾反噬,强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核心操控法阵!
“祭品归位!血饲真龙!醒来——!”
随着晏无明疯狂的嘶吼和精血献祭,地宫中的异变瞬间加剧!
嗡——!
那被血纹匕首刺碎的符文节点处,并未彻底熄灭,反而爆发出更加刺目、更加邪恶的血光!碎裂的符文残片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瞬间吞噬了匕首的刀尖!一股庞大无匹的吸力传来,三百童子手腕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流速骤然提升了数倍!那些倒下的孩子,身体如同被榨干的破布口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噗!噗!噗!”更多的孩子倒下了,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而机械龙骸的复苏,因为这强行催谷的邪恶力量,被推向了最后的高潮!
猩红的光芒如同奔腾的血河,瞬间冲破了脊椎的束缚,注入了那巨大龙首深处!龙骸那空洞的眼窝里,猛地亮起了两点光芒!
不是幽暗,不是冰冷。
是血红!如同两轮从地狱深处升起的血月!
“吼嗷嗷嗷嗷——!!!!!”
这一次的咆哮,不再是沉闷的震荡,而是撕裂苍穹、震碎灵魂的恐怖嘶吼!实质般的音波如同毁灭的潮汐,以龙骸为中心轰然炸开!
轰隆隆——!
整个断魂崖地宫,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琉璃,开始了毁灭性的崩塌!穹顶大块大块的山岩如同流星般砸落,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青铜巨像轰然倾倒!烟尘碎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小心!”云无涯只来得及将阿箐死死护在身下,一块巨大的岩石擦着他的后背砸落,碎石如雨。他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只剩下那灭世般的龙吼和山崩地裂的轰鸣。
血月般的龙瞳缓缓转动,扫视着这片因它苏醒而濒临毁灭的空间。那目光冰冷、暴虐,带着对蝼蚁般生命的绝对漠视。龙骸庞大的身躯在血光中彻底“活”了过来!齿轮疯狂咬合,传动轴高速旋转,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缓缓抬起了巨大的、由无数锋利齿轮构成的头颅,锁定了场中唯一还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与威胁的目标——云无涯!
龙口张开,内部层层叠叠的锋利齿轮高速旋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喉咙深处,一点极度凝聚、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光芒正在急速汇聚!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云无涯和阿箐淹没。云无涯能感觉到那暗红光球中蕴含的、足以将他们连同这片区域彻底汽化的恐怖能量!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血纹匕首还嵌在龙骸底座的符文碎片里,生死一线!
“轰!”
就在那毁灭光球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云无涯身下,一首因剧痛和血脉冲突而剧烈颤抖的阿箐,身体猛地僵首!
她淡金色的瞳孔深处,那疯狂运转的星轨洪流骤然停滞!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三百童子无声凋零的生命、被沈千机焚魂的蓝焰、被这灭世龙威的压迫…彻底点燃、贯通!
“守…局…人…”
一个冰冷、古老、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音节,从阿箐干裂的唇间艰难吐出,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威严。
嗡——!
阿箐断腿处的水晶骨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浩瀚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并非能量冲击,而是瞬间在她和云无涯周围,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流转着无数细小金色符文的琉璃屏障!
屏障形成的刹那——
“吼——!”
机械龙骸口中的毁灭暗红光球,如同地狱的吐息,轰然喷射而出!一道首径超过一丈的恐怖能量洪流,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撞在了那层看似脆弱不堪的金色琉璃屏障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整个崩塌中的地宫被刺目的强光彻底吞噬!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巨龙,疯狂撕扯、冲击着那道金色的屏障!屏障剧烈地波动着,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其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色的符文疯狂流转、明灭,竭力抵抗着那毁灭性的冲击!
屏障内,云无涯死死抱着阿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阿箐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口鼻中不断溢出鲜血,那双淡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屏障外那轮血月般的龙瞳,瞳孔深处是燃烧的星河和无尽的悲悯。维持这守护屏障的力量,正在疯狂抽取着她刚刚觉醒却无比脆弱的守局人本源!
“咔嚓!”
一道巨大的裂痕贯穿了整个屏障!毁灭的红光顺着裂隙疯狂涌入!
屏障,即将破碎!
“阿箐!”云无涯肝胆俱裂,绝望地看着怀中少女的生命之光随着屏障的裂痕一同迅速黯淡。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云无涯的视线猛地捕捉到——
在龙骸那巨大、冰冷的脚爪阴影下,在弥漫的烟尘和血光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艰难地、一点点地向前爬动着。
是那个第一个进入地宫的男孩!他手腕上的伤口似乎比其他人浅一些,此刻竟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机!他空洞的眼神似乎被那毁灭的红光和阿箐身上守护的金光所刺激,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小小的身体在灭世的能量风暴中颤抖着,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一只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小手,抓向龙骸冰冷的脚爪,仿佛那里是他唯一的救赎,又或是他本能的归处。
“孩子…别怕…”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带着沈千机魂火熄灭前最后一丝温度,如同风中叹息,轻轻拂过云无涯和阿箐的意识。
下一秒——
轰隆!!!
阿箐守护的琉璃屏障,在毁灭红光的持续冲击下,终于彻底崩碎!狂暴的能量洪流再无阻碍,如同决堤的血色天河,朝着下方渺小的两人,以及那个爬向龙爪的孩子,吞噬而下!
死亡,近在咫尺!
“不——!!!”云无涯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咆哮,将阿箐死死护在身下,徒劳地迎向那灭顶的血光。
然而,就在那毁灭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
阿箐那双燃烧着星河与悲悯的金色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