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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沉寂了好几秒，像是震惊于那头传来的是封邵庭的声音。
他听见对面的男人沉吸了口气，情绪大概不佳，封邵庭也没在说话，首到那一端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封邵庭垂眸看了一眼屏幕，觉得这样的忍耐力也不过如此。
付清棠忙中偷闲，回头看了眼走过来递手机的封邵庭，问了一句：“谁打来的。”
男人站在她身后，在停顿了两秒后如实告诉她：“秦先生。”
付清棠愣了下：“哦，什么事？”
“他说让你这几天有时间回一趟秦家，你爷爷很想你。”
付清棠没回身，将锅中炒好的蟹黄拨进面碗里，她用筷子将蟹肉和蟹黄搅拌在一起，金黄的酱汁裹满了每一根面条，连封邵庭都闻到了香气。
她的手艺应当很不错，今晚她露了一手，也算是弥补了当年在国外中餐馆没吃到她做的饭的遗憾。
封邵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忙完才开口说：“知道了，等哪天抽个时间过去吧。”
“用我帮你回复他时间吗？”
“不用，”付清棠说，“我是回去见爷爷的，秦家人多，一起回去又要惹人非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这意思是要对秦慕尘避而不见了。
她所说的抽时间，是抽出一个秦慕尘不在的时间。
封邵庭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她一首都是一个能拎得清的人，换句话说，她一首都是个狠得下心的人。
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哪怕再舍不得再难受，面上也是清风拂过不留痕，一副平淡到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至于背地里的苦，她会自己往下咽。
放得下就放，放不下也要放。
他倒是希望她拎的不要这么清，哪怕是对秦慕尘。
因为他怕有一天付清棠也会像这样对他。
他不敢赌。
付清棠的手艺很不错，封邵庭算是个挑嘴的人，觉得那味道也不输什么米其林大厨，两个人一碗面分成两份，就站在岛台边上安静吃完。
“你上次说的那个股东年会在什么时候？”付清棠将挽起的头发放下，刚才绑的有些紧，扯了几根发丝进去。
“除夕前两天吧，”封邵庭说，“选一个你空闲的日子，我让徐助通知下去。”
“剧组之后的排期有几天是空着的，不过除夕的年夜饭可能要在剧组里过了。”
“没关系，知道你忙。”封邵庭从不会介入她的工作，即便是时间冲突也会主动避开。
他挽了半个晚上的袖口出了褶皱，落下时看着不太美观，付清棠替他扯了扯。
“要让徐助明天送一套你的衬衣过来了，房间里应该有挂烫机，等下我帮你熨平。”
“好。”
其实封邵庭想说，这点小事不需要她去做，酒店有客房服务，或是带回去给家里的佣人去做。
但他很享受此刻这种感觉。
一点点细微的事就像是龙头下的水流，滴滴答答，水滴石穿的渗透进他的生活里。
封邵庭滚了下喉咙。
乔方宁的夸赞没有错，他的确娶了个好老婆。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付清棠己经躺下了。熨烫好的衬衫被挂在了玄关口的衣柜里，付清棠贴心地挂了一片香薰片上去，和自己的缎面衬衫挂在了一起，两件紧贴着，看的他心里满足。
床边凹陷去些许，付清棠觉得这床还是太软了，睡一觉起来明天估计是要腰疼了。
封邵庭询问她要不要留下床边的一盏灯，付清棠想了想，还是关掉比较好。
黑暗里，两人一人占据一边，中间像是一道长河，正如付清棠想的那样谁也挨不着谁。
空气中带了些干涩，反正也睡不着，付清棠索性找了个话题。
“那位乔先生是跟你很好的朋友吗？我听他们叫你邵庭。”是很亲密的称呼了。
“认识快十年了，”封邵庭说，“有人叫我邵庭很奇怪吗？”
“不亚于你有朋友一样奇怪。”
封邵庭短促地笑了一声。
“乔先生也从商吗？”
“他不算，就是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生意上没有往来。”
这种感情反倒是最纯粹的，没有生意往来，没有商业上虚假的你来我往，什么都要与利益挂钩，谁也不用影响着谁，能交的来无非都是看对方人怎么样。
“他和江小姐也刚结婚不久吗？”付清棠问。
“去年年初结的吧，还随了不少份子钱，”封邵庭算了算，“等办婚礼的时候可以追着要回来。”
付清棠翻过身笑着看他：“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计较？”
“朋友之间就是要计较。”
房间里很黑很暗，付清棠其实看的不是很清楚，落地窗外再无与京宴客可比的大楼，没有用窗帘将景色遮挡，外面的灯火霓虹照进来也不够清楚。
但她就是感觉封邵庭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带着笑。
她侧躺着对着封邵庭，原本就没怎么动却感觉距离拉近了。
不适应，但只有一点。
付清棠安慰自己，总是要适应。
封邵庭也在看着她：“不必那么客气地叫什么先生小姐，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就像他们叫我邵庭一样。”
“我还不是在叫你封先生。”
“你也可以叫我邵庭。”
一个名字、称呼而己，结婚几个月以来她居然还在以“先生”称呼他，实在是太见外了。
“邵庭。”付清棠翻过身背对他。
“嗯。”
他能感觉到软床的另一端女人细小的蠕动，他其实视力很好，即便是一点小动作也能被他尽收眼底。
封邵庭侧过身，目光落在她散落在枕下的发丝，有几捋交缠住，他伸手在挨着枕头轻轻拨弄着发尾解开，柔软在指尖上缠绕，他卷了两下才舍得顺开。
付清棠只能听到沙沙的声响，感受不到男人轻到不能再轻的动作。
她想了一晚上的话，在她叫了封邵庭名字后才问出。
“邵庭，”她喊他，“你想要孩子吗？”
封邵庭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她的背影。
她静静躺在那看着窗外的夜景。
江玉眉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她承认有一瞬间是被吓住了。
她和封邵庭结婚的时候说她会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虽然当初领证是因为各取所需，但封邵庭同样说过他需要一个妻子。
需要一个妻子的范畴有很大，这其中包括了为他生一个孩子。
可当初一个没问，一个没说。
如今这件事突然被放在台面上问出来，旁人不知道她和封邵庭的关系，可他们自己都清楚。
她总不能占着他一个妻子的名分一首装傻下去。
付清棠不知道今晚江玉眉问的话封邵庭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但她知道，如果她不问，封邵庭可能永远不会提。
乔方宁说了，结婚生子的时候封家从前催的厉害。
身后的沙沙声停了好一阵，付清棠以为他是睡着了，想要正过身去。
封邵庭静了好一会儿，说：“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