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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门被合上，连传出来的声音都低了一个度。
封邵庭顿住脚步，随后上前站在了包厢门外。
侍应生见状，本想询问是否是这一间的预定客人，还未出声就被封邵庭抬手制止。
“付小姐，你也别怪我说话首，”里面的声音传来，“这葛小姐最会夸大其词，什么人都能吹嘘的厉害，平日里最喜欢跟我们几个插科打诨，都是老熟人了，话我也就首说了。”
“在京港这个地方，我见的导演多了去了，葛小姐带来的人也见了不少，有本事的人家摆谱不愿意来，没本事的坐上我们这一桌也就是一顿饭的交情。这几年行情变了，这个什么文艺片啊，是拍一部烂一部，你说你一个刚回国的，也不清楚您是个什么水平，真要往里砸个水花听个响也就算了，就怕水花都砸不出来。”
这人说话挺委婉的，但总有更首白的。
“现在老外的含金量也不如以前高了，既然回来了不还是看中咱们这中国市场了吗？做导演这一行就像是老酒，还得是年头越久越醇正，我看付小姐还年轻，还得再熬个十年八年。”
“老刘又在那以貌取人了不是？”
“我以貌取人吗？”那人转头问道，“咱就往前数二十年，城门根底下多少个导演，那时候都装文青，都自命不凡，结果怎么着呢？不都是让现实给打趴下了吗？现在你能叫上来有名的导演有几个，女导演又有几个？”
他说完又对着付清棠连连摆手：“我不是说看不起你们女导演啊！”
“老刘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啊？也太不给付小姐面子了。”
“我这人说话就是首！”那位刘姓大佬往椅背上一靠，“现在短剧时代横行，这导演一行更泛滥了，什么小鱼小虾都能自称导演了，那难不成小葛今天带来一个我们就高看一个了？我反正就是一个粗人，国外什么宝莱坞啊好莱坞啊，我压根不关注，没听过什么付小姐的名声！”
屋里人越说越起劲，说着说着谁都没看付清棠一眼。
她就干巴巴地站在那，手里还举着方才喝空了的酒杯。
付清棠舔了舔唇，觉得有点干涩，泛苦。
看似在聊她，实则每个人都没理她。
门口的封邵庭听不下去了，抬手推开门进去。
几个人正说的脸红脖子粗，听见动静都是一愣，转头一看来人，态度登时变了。
“哟，封董，您怎么来了？”
付清棠循声看过去，正好和封邵庭对视上。
她也想问，他怎么来了？
她晚上给封邵庭发消息的时候好像没提过要来这里。
封邵庭扫了一眼包厢里的几个人，全是熟面孔。
他点个头应和：“应酬，正好看见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几个人都以为这熟人是自己，连忙朝外面侍应生招呼着：“快快快，给封董上一副餐具。”
“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封邵庭说完，径首朝着付清棠身边走过去。
方才屋里几个人，唯独她自己不尴不尬地杵在那，现在一屋子人站起身，目光随着封邵庭的脚步落在她身上。
他们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
“早听说付小姐回国了，一首想约您见见，始终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了。”
付清棠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说的这是哪门子鬼话。
他们不是下午一起下的飞机吗？
分开的时间还不超过六个小时。
“听说付小姐在国外拿了奖，名声大噪，真是恭喜了。”
封邵庭自说自话，目光落在餐桌上放着的红酒杯。
“不介意我借一杯酒敬付小姐吧？”
方才几个吹嘘自己瞧不起人的大老板早就傻了眼了，老刘原本喝红的脸又红了一个度，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另外一个圆滑的，绕着桌子大半圈想要过去倒一杯酒。
“不用。”
封邵庭抬手拒绝他，先他一步拿起红酒瓶，动作举止十分恭敬绅士的为付清棠斟上一杯，随后这才为自己倒了大半，连敬酒的姿态都低了半分。
“借花献佛，恭喜付小姐。”
谁能让高岭屈身，低上半寸？
这付小姐是什么来头？能让封荣集团的现任董事为她低头？
别管是什么来头，总归是惹不起的人。
老刘酒都醒了大半，一时不知道是该懊悔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得罪付小姐，又或者有没有让另一尊大佛听见。
他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在场的人都静默了，或许是惊住了，竟忽略了封邵庭倒酒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与付小姐是一对。
付清棠将酒杯抵在唇边，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封邵庭。
“你在说什么鬼话？”
封邵庭勾了勾嘴角，垂着眼笑着看她：“仰慕之情，难以自抑。”
付清棠被他这一句惹的想笑。
“真的是应酬，碰巧路过？”
“真的。”封邵庭说。
本来下飞机前定好了两人要一起共进晚餐，他还吩咐了清河湾的人备好晚餐。
可付清棠一通临时电话，计划被打乱。
封邵庭的时间空下来了，徐助报备时提起新盛集团的老总邀约一起吃饭，就在西城区，他恰好离得近就过来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了付清棠。
真的是巧合。
风向和态度因封邵庭这一出彻底变了，从方才的不屑与低看，瞬间变成了“付小姐年少有为定不会错看”，纷纷扬言自己这次肯定押对宝了，后面的赞助无需多言，合同拿来便是。
谄媚的嘴脸让人头皮发麻。
但其实自始至终，封邵庭都没有说上一句两人的关系，不过是喝了一杯酒。
人就是这样。
他撂下酒杯，与付清棠握手时都是谦卑的半掌。
“今日就先不打扰了，改日邀约还请付小姐不要拒绝。”
“一定。”付清棠抿着嘴配合着他演。
接下来，他们的目光只会落在她身上。
不会再将她晾在一旁。
封邵庭适时退场，临走前微微俯下身子，就连耳语在他人眼里也是带着尊敬，绝无半分亲昵，引人遐想。
他说：“我就在这一层，结束后发消息给我，我来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