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是打翻了的牛奶,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将阳光、树影、乃至于空气中的声音,都一并吞噬。
“我说你们两个,”
卡卡西那只死鱼眼,从亲热天堂上抬了起来,扫向那两个依旧在为“谁跑得更快”这种无聊问题争论不休的少年,
“稍微有点身为忍者的自觉,这里己经不是木叶了。”
“知道啦知道啦,懒鬼老师就是爱操心。”鸣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哼,吊车尾的,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佐助冷冷地回应。
就在这时,路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鸣人和佐助的争吵,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一眼,连半秒的迟疑都没有,两枚闪着寒光的苦无,便以惊人同步的角度,脱手而出,精准地钉在了那片晃动的灌木丛前!
“谁在那里!”鸣人低喝一声,摆出了战斗姿态。
灌木丛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一只通体雪白、长着两只粉红色耳朵的小兔子,瑟瑟发抖地从里面钻了出来,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卡卡西:“……”
他走到那只小白兔面前,弯腰将它抱了起来,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
“冬天都还没到,就出现雪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低声自语,同时,那只被面罩遮住的脸,转向了身后的达兹纳,眼神变得锐利。
戒备!
“都怪你!差点伤到它了!”鸣人指着佐助,开始甩锅。
“是你先动手的,白痴。”佐助毫不示弱地反驳。
“好可爱……”一个软糯的声音,加入了这场争论。
雏田不知何时,己经来到了卡卡西身边,她那双蕴藏着星空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小白兔,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莹。
她仰起小脸,用一种充满期待的、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卡卡西老师,这个……烤起来,会很香吧?”
卡卡西抱着兔子的手,僵住了。
鸣人和佐助的争吵,也停了。
他们看着雏田那张写满了“想吃”的小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会……会吧?”鸣人挠了挠头,“撒上盐应该不错。”
“加点香料,用火遁烤,外焦里嫩。”佐助给出了专业的补充意见。
就在这诡异的美食研讨会即将开始的瞬间——
“趴下!!”
卡卡西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咻——!”
一把造型夸张、门板大小的斩首大刀,卷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旋转着飞来!目标,正是站在队伍最中央的达兹纳!
小白兔受惊,猛地从卡卡西怀里挣脱,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消失在了浓雾深处。
“……”
雏田脸上的甜美笑容,消失了。
她看着那把呼啸而来的大刀,又看了看兔子消失的方向,那双蔚蓝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簇名为“怒火”的冰蓝色火焰。
‘我的……晚餐……’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把刀,只是对着它的方向,轻飘飘地,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把足以斩断一切的凶器,在距离达兹纳不到半米的地方,骤然停滞!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刀身上蕴含的恐怖力量,被瞬间抵消,化作狂风,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下一秒,雏田的身影,消失了。
她鬼魅般地出现在那把悬停在半空中的大刀前,伸出小手,轻松地握住了刀柄。
然后,在所有人那呆滞的目光中,她拿出了一张空白的卷轴,将那把比她人还高的斩首大刀,熟练地封印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飘然落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小脸上写满了因晚餐跑掉而产生的、显而易见的不悦。
浓雾中,一个高大的、缠着绷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他双手抱胸,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登场姿势。
然后,他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安然无恙的造桥老头,看着那几个毫发无损的小鬼,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刚刚把自己的刀收进卷轴的、淡紫色身影上。
桃地再不斩,雾隐的鬼人,此刻,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刀呢?
他那么大一把刀呢?
“哟,这不是雾隐的叛忍,‘鬼人’桃地再不斩吗?”
卡卡西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那只死鱼眼弯成了月牙,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怎么,出门忘带武器了吗?”
再不斩的脸,在绷带下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找回了身为S级叛忍的气场,声音沙哑地说道:
“旗木卡卡西……把那个老头,还有我的刀,交出来。”
“抱歉,那可不行。”卡卡西扯下了护额,露出了那只猩红的、三勾玉缓缓旋转的写轮眼。
“那就没办法了……”再不斩双手结印,“忍法·雾隐之术!”
更浓重的雾气,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
“卡卡西老师!这家伙交给我们!”鸣人兴奋地喊道。
“闭嘴!退下!”卡卡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等级!任务己经……”
他的话,被打断了。
“真吵啊。”
雏田的声音,轻得像风,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包括隐藏在浓雾深处的、另一个气息。
她抬起头,那双蔚蓝的转生眼,看向了再不斩的方向,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浓雾,穿透了时空。
“因为你,我的兔子跑了。”
“所以,作为赔偿,你们两个,就留下来给我打工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再不斩和隐藏在暗处的白,只觉得眼前一花。
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们不再是在波之国的森林里,而是站在一片冰冷的、被鲜血染红的桥上。
再不斩看到“自己”,浑身插满了刀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向那个倒在血泊中、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少年。
白看到了“自己”,身体被雷光贯穿,生命的气息,在那个男人怀中,一点点消散。
悔恨、不甘、痛苦……以及那份至死都未能说出口的、最纯粹的羁绊。
所有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意志。
幻术?!
不!这比幻术更真实!这简首就是……预言!
“嗡——”
眼前的景象,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再不斩和白,依旧站在原地,但浑身,己经被冷汗浸透。
浓雾,不知何时己经散去。
阳光重新洒下,那个淡紫色的身影,就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甜美而无害的微笑。
“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们原本的‘命运’。一场毫无意义的死亡,最后,成为别人故事里的悲情点缀。”
雏田的声音,依旧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是,我这里,有另一份工作邀请。”
她伸出小手,对着两人。
“你们两人,为我效力。我保证,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亲手终结这个战乱不休的时代,
建立一个……再也没有孩子会因为血继限界而被排斥、再也没有平民会因为大名的野心而饿死的……全新世界。”
再不斩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女,又想起了刚才那绝望的未来。
白从树后现出身形,他走到再不斩身边,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向雏田,带着一丝颤抖,和一缕新生般的希望。
良久,再不斩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桃地再不斩……”
“白……”
“……愿为您效劳,主人。”
雏田轻轻点头,语气平和却不失分寸:
“不用叫我主人,叫我‘大小姐’就好,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她从卷轴里,重新拿出了那把斩首大刀,随手丢给了再不斩。
“很好。那么,作为入职的第一个任务,”
她看向了波之国的方向,那双转生眼,仿佛己经看到了那个躲在幕后的、肥胖的身影,
“杀掉卡多,并且他的所有资产,都给我带回来。”